坐在轮椅上穿越过中国南北的超人励志音乐达人——黄任锋(2)
2023-06-03 来源:旧番剧
出发的第一个夜晚,你下榻在一个小镇旅店。第一顿晚餐是在路口餐馆吃的,一个丰满得接近肥胖的姑娘,知道你就是这样坐着手摇车走天涯,知道这是你启程的第一天,怎么也不肯收下你交付的用餐费。她说你光临给她带来了远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这对于你茫茫几千里的旅程来说,不音是一个好兆头,以至使你来不及体会一下孤独和凄楚。但是,这个好兆头的欣慰感,很快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接下来的许多天中,老是碰见死人的丧事,不是住处隔壁有人去逝主家在吹吹打打地做法事,就是清晨出发在路上遇到哭哭啼啼的送葬队伍,或是撞见那可怕的车祸现场。那棺椁、那挽联、那孝巾、那人的血红和车的残骸,无不在传递着死魂灵的讯息,使你见罢心里暗暗发怵,“这是怎第搞的?这是怎么搞的?是不是我的远征凶多吉少?是不是一种预兆?”你觉得很晦气,有点沮丧。你近乎小心翼翼地前进,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你甚至留神到在路面爬行的任何一种小动物,以防车轮因压死它们而遇到”报应”。不过,这一切唤起的恐怖感,也唤起了你对生命亲切的思考和渴求。你想,他们死了,也许一切都死了,随着被亲人埋藏而把一切都埋藏了,而你却不甘心于此,你还有你的诗,你的悟性和信念,这一切都是能留在世界上的,你由此更加珍惜自己的征途,珍惜活着创造诗、悟性和信念的机会,这就是:往前走!命运啊,你拿去了我健全的双腿,拿去了有这双腿应该拥有的爱和许多的一切,这回,你成全我的远征吧!”你面朝远方,作虔诚的祈祷。
乍腰还寒,一天几十里的行程,你没有逃避寒风,更逃避不了自己。你自己、行装和修理工具,都附载在那辆你自己设计的特制手摇车上,全凭你一只手的力臂驱动前行。风一会儿在你的鼻尖发出呼啸压迫得你几乎室息,一会儿又在身旁挟裏枯叶打着旋儿,勾勒出可怕的立体状舞蹈;遇到又陡又长的山坡,你可听到自己的关节在呻吟,可感到肌腱如纤绳般绷颤……超负荷的劳作,使你大汗淋滴,衣服湿了多少次,又被青春的火热烤干;停下来时,被汗湿透的衣服冷得你牙床直打颤;到宿营地撑着拐杖下车后,跌跌撞撞地来到旅社,使店主和旅客深受感动,他们为你添旺炭火,把最好的烤火位置让给你坐,许久你才暖得能说感谢的话,才能回答询问……
春初北上,一天几十里的行程,你没有逃脱雨季。许多困苦你都没能逃脱。雨,一次又一次袭来,你穿上雨衣,像在雨天中去上班一样坦然向前,你可曾想到这毕竟是茫茫的运征途中啊……这天,不知什么时候,雨衣破了一个口子,衣服全湿了,紧紧裹住身子,随着成千上万次的摇动车柄,你的腋窝竟磨破了皮,钻心般剧痛,你还咬着牙坚持到了宿营地。这是摇出故乡——广西后的第一个城市,一个具有“小重庆”之称的山城永州,走在城里比在旷野上还辛苦,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一个可停放手摇车的招待所。你强忍着剧痛把拐杖撑在剧痛的腋窝走下手摇车,一脸的痛苦相和一身的泥水,引起了服务员的关注,问清你的来历后即去找所长,兔费让你住了三天。三天休整后腋窝的伤还未痊愈,你就绷上绷带继续北上了。你心甘情愿地带着累累的创伤前进,从中品味那崇高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