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街上的小屋作者:「美」桑德拉·希斯内罗丝(12)
2023-10-27 来源:旧番剧
当然,穷孩子也有自己的快乐。埃斯佩朗莎不顾凯西的警告,和露西姐妹交了朋友。她们凑钱合伙买了一辆旧自行车,三人一起挤上去,风驰电掣地穿过整个街区。那是“我们的好日子”。老吉尔的旧家具店又小又黑又脏,里面只有些破破烂烂的东西,但对孩子们来说仍然魅力无穷——比如那个能发出奇妙声音的音乐盒。仰头看云彩是大自然提供的探讨“科学”和“审美”的机会。唱着歌谣跳绳则是街头平民孩子的快乐游戏。
参加小表弟的洗礼晚会是忧喜参半的体验。妈妈为埃斯佩朗莎买一身鲜亮的新裙子,却没买新鞋。这让她沮丧万分,晚会上根本不敢去和男孩子跳舞。不过,墨西哥移民中存在着浓浓的家族和同乡亲情。长者会关照孩子们,而且大家沾边不沾边都算是“表亲”。后来埃斯佩朗莎在那乔叔叔的鼓励和邀请下进了舞场,跳得兴高采烈,无比风光。
发生化蛹为蝶巨变的青春期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小姑娘们开始注意自己的屁股和腰身。她们跳着舞,跳着绳,同时半是天真无邪、半是初解风情地唱着歌谣。她们穿上别人送的五颜六色的旧高跟鞋招摇过市。她们开始对男孩子生出兴趣。埃斯配朗莎开始打第一份零工。她在照相馆分装照片,那儿的一个看来和气谦卑的东方人突然吻了她。我们几乎能听到她的心跳,感到她的尴尬和惊恐,也不免会对留在叙述之外的那东方人的境遇、心态和动机等等生出一些模糊的猜度。
真正的初吻发生在这之后。在嘉年华会游乐场上,约定碰头的女友萨莉没露面,却有一群男孩来纠缠,其中一个还强行亲吻了埃斯佩朗莎。这破坏了少女对爱情的幻想。
然而,不论有多少压力,有多少挫折和伤害,埃斯佩朗莎会像她家房子近旁那四棵细弱的小树一样突破砖石的阻挠顽强成长。她每天都和它们对话:“它们的力量是个谜。它们在地下展开凶猛的根系。它们向上生长也向下生长,用它们须发样的脚趾抓紧泥土,用它们凶猛的牙齿啮咬天空。”这般有如猛兽的树是不可阻挡的。能在痛苦时刻思考树的秘密的小埃斯佩朗莎也一定是打不垮的。她要长大,有一天要离开芒果街。
离开意味着更有意义的归来——如伴随八月的风一起来临的三个老姐妹所告诫的:“你离开时要记得为其他的人而回来。……你不可能忘记你知道的事。你不可能忘记你是谁。”如果说离开芒果街的渴望几乎等于对成功和富裕的追求,那么返回芒果街的责任和期许则在本质上超越了通常意义上的美国梦。
如许多评论者所强调,这本书的另一个重要关注点是性别问题。有人说《芒果街》中的男性形象统统不佳,但事实并非如此。半夜醒来的疲惫的父亲,聚会中善解人意的拿乔叔叔,还有许多别的挣扎着谋生养家的男人,勾勒他们的笔显然饱含同情的。当然,那同一支笔也毫不含糊地写出了萨莉、密涅瓦们的父亲或丈夫殴打女性的劣迹,写出了墨西哥裔男人的种种陈旧或荒唐的性别观念和行为方式——因为那些也是芒果街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