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oBao故事|赵汗青:“青梅竹马”的说书人(随笔)(4)
2022-10-16 来源:旧番剧
我拒绝如此动机不纯的用词。所以我只会称他为“我的发小儿”——简直像叫“同志”一样耿直。而正如“青梅竹马”的真相未必都是爱情纠葛,童年的本色自然不仅是两小无猜。我和发小儿始终活在父母与老师的比较里。
我至今记得发小儿5岁被他妈送去学画画的起因,是我无意中临摹了一幅《寒假作业》封面图;发小突然开始读大量的历史书,也是因为我开始对文史哲兴趣浓厚;每学期的无数次大小考,发小儿对我的成绩压制,又成为我的无聊与烦躁最强的来源。
后来我们中考被分到了同一考场的前后桌,高考时,我们又考了一个相同的分数。然后他去了上海,我来了北京;他学了法律,我学了中文。他几乎填满了高考的36个志愿,我在什么手册指南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定了一所学校一个专业。
我们的生活有那么多交集和那么多歧路。那么如出一辙,又那么大相径庭。我跟舍友都喜欢过一阵子魏晋南北朝史,然后从中发掘了两对花样男子:苻坚与慕容冲,庾信和萧韶。前者的知名度显然不是后者能企及的。一个是十万桐竹、倾尽天下,另一个则毫无传奇性可言:仅仅是莫名的故人疏陌,平凡得恰如世道人心。
但我记得在史书里,庾信对萧韶说:“官今日形容大异近日!”
每次放假回家我都会跟发小儿见面,然后听他聊律所实习,谈大学奇怪的、有趣的老师。但自从那个冷雨淅沥的夏日他从我家离开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提及过当年一起说过的“书”,提及那些只在我们话语中活过的妃嫔、仙人与侠士。似乎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把他们遗忘了。
但我知道,我们还像践行一个固定仪式一样年年见面,必然是因为,这些故事曾来过。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