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性电影游戏精神｜中国美院电影学院、动画与游戏学院成立(6)

我常常跟那些沉迷网络游戏的朋友们讨论一个问题：人类最早的游戏如围棋，在形式上很抽象，在意念上却很写真；对弈者深入局中，如两军搏杀，似群雄逐鹿，这简化至极的黑白子所营构出的，是极为丰富、直抵心灵的“平行时空”与“交感现实”，所以人们才说“世事如棋”。然而随着电子游戏的发展，游戏在形式上越来越繁复，制作上越来越精美，效果上越来越逼真，但游戏的心理机制和情感结构却越来越抽象，越来越简单，甚至就连游戏的结构也越来越封闭。要改变这种状况，最关键的是游戏机制的创新、情感结构的创新、内驱力和世界观的创新，这对我们的游戏设计，尤其对“元宇宙”等混合现实未来场景的探索至关重要。
今天我想强调另一种意义上的游戏，确切地说，是一种对艺术极为重要的游戏性（playfulness）。孔子有所谓“游于艺”，柏拉图有所谓“最高尚的游戏”，康德强调“自由的游戏”，这都是很古老的教义。对21世纪的新世代来说，最好的学习就是游戏，最完美的课堂就是把实验室变成游乐场。1938年，荷兰文化史家赫伊津哈写了一本书，叫《游戏的人》。他相信，“游戏之人”也就是homo ludens，是继“理性之人”（homo sapiens）和“制造之人”（homo faber）之后对人的又一本质性定义，他相信“文明正是在游戏中并作为游戏兴起与展开”。
“只有当人是完全意义上的人，他才游戏；只有当人游戏时，他才完全是个人”，席勒在《美育书简》中如是说。在他那里，游戏驱力(Spieltrieb)正是审美教育的目的。游戏中的我们“处于最平静同时又最激动的状态，这就产生了一种最奇异的感触——对于这种感触，知性并没有名称”。这种莫名的感触会成就一种无名的力量，将我们引向一种不可名状，一种“莫名性”（namelessness），这种不可名状、不可命名的状态是艺术创造之根本所在，而游戏正是抵达此“无名之域”的重要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