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人生短暂,但我有一个“千春犹待发华滋”的“痴梦”(2)
2023-12-21 来源:旧番剧
我写黑板的风格和顾先生一样,也是从左手写到右手,然后擦了从右手又回到左手。有人问我上课怎么戴个白手套,因为当时粉笔质量不是很好,我的大拇指被粉笔灰烧破了,缠了很多橡皮膏。数学家陈省身先生夫妇很喜欢诗词,回大陆来访问时也跑进来听讲。陈夫人问我手上缠那么多胶布做什么,我说因为粉笔灰烧烂了手。陈夫人很热心,她给我带了一个洗衣服用的塑料软手套。后来这个手套很快磨破了,别人就建议我就在塑料手套上再戴一个薄手套。所以有的学生记得我当时上课总是从这头写到那头,可不知道我手上当初为什么要缠很多胶布,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戴手套上课。
当时我在讲汉魏六朝诗,可我讲课喜欢跑野马,讲诗的时候常常以一些词互相印证。后来学生说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词,能不能请我开一个词的课。白天的课程时间都排满了,学校没有办法,就把我讲词的课排到晚上七点钟。学生们对讲词的课也非常喜欢。我在南开大概写了二十四首诗来纪念这些事情。有一首是这么说的:
白昼谈诗夜讲词,诸生与我共成痴。
临歧一课浑难罢,直到深宵夜角吹。
那时候我还要回加拿大,临走的那天晚上,他们就不肯下课,一直到吹了熄灯号才下课。当时的学生们不少人多年来一直都跟我保持着联系,比如说徐晓莉,还有后来做了我的秘书的安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