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江斐斌：母爱二题

文丨江斐斌
打针
小时候生了病，我最害怕打针，每每这时，母亲就会许诺打了针就买瓶罐头给我吃。几次之后便形成了惯例，每次打针必将吃到一瓶可口的罐头。
有一次，我患了重感冒，母亲说打了针照例给我买瓶罐头吃。我吞吞吐吐地说：“我不要罐头，一瓶罐头一块伍，就给我一块伍角钱吧。”当时我自制了一把小玩具管子枪，买炸药正需要钱呢。平时买文具母亲会给钱的，如果是买炸药，不但不会给钱，还会挨骂，甚至把我心爱的小枪没收。那时一块伍角钱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5分钱一块的炸药，我就可以买30块，够玩的了。我就这样打着如意算盘。
可是我这一说，母亲的脸就黑下来了。她说：“不行!”话说得很坚定，于是我撒着娇说：“妈，我不要罐头，给我一块伍角钱就打针。”为此，母亲又对我讲了许多不给钱的道理，还夸我是个好孩子。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听。母亲生气了，走到鸡窝边抽了块小竹片想吓吓我，想到计划落空，心里本来就无比沮丧的我，竟气急之下突然哭了起来撒腿就跑，母亲在村里追了两圈，终于把我追了回来。
面对母亲的生气，我不但不听，反而拿出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慨，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吼：“给——我——钱——我——就——打——针——”这时，母亲向围观的几个阿姨叔叔递了个眼色，他们几个同时把我的手和脚紧紧抓住，只听到母亲对医生说：“医生，打针，如果他跳，就把针扎深一点。”开始我还跳得很厉害，听母亲一说，吓得我不敢再动弹了，哭声也小了许多，在细微的哭声中赤脚医生给我打了针。
那次打完针，母亲没有给我钱，也没有买罐头给我吃。从那以后，每次打针必将吃到一瓶罐头的惯例也因此而被打破。
吓“小偷”
老家屋后曾经有棵又高又大的柚子树，据说是爷爷年轻时所栽，1990年代末被蚂蚁所毁。记得柚子树长势呈伞形，散开直径起码有10米宽，年成好的时候谷箩要装十几担。柚子成熟的时间在重阳节前后，但是每年都在阴历八月初柚子尚未完全成熟就摘了。那时不像现在，各种水果零食应有尽有，很多小朋友肚子饿了嘴馋了，都会想到那棵柚子树，他们常常偷偷地爬到树上慌慌张张地摘取，如果我们家等到重阳节柚子成熟了再摘的话，恐怕树上就所剩无几了。
想起那棵柚子树，我自然地会想起母亲。那些“偷”柚子的小朋友是不怕我们家小孩子的，他们只恐我们家大人发现。当我看到树上有动静的时候，就会马上报告母亲，而每次母亲总不急着喊“抓贼”，而是先站在窗前观望，等到“偷”柚子的小朋友从树上下来了，她才叫了起来：“是哪个?柚子还没熟呢，捉住他!”吓得“小偷”悻悻跑走。母亲跟我们说：“孩子在树上慌慌张张的，如果我们突然叫喊，万一人被吓得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可就惨了，难免有摔伤的，甚至会有其它不测之事。”母亲还说：“果子是过口斋，几个柚子算什么，孩子们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得了了。柚子摘就摘了，只是还没熟，摘了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