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炜×袁梅×王晓文：董其昌——从潦倒少年到一代宗师(5)

在这里，我们就能看出明朝基层政权腐败的原因。
董其昌家在马桥的时候，遇到了恶吏，即“蠹胥”，要强迫他们家担负重役。然而，董家虽然有二十亩田地，却是薄田，而且父亲董汉儒不过是个私塾教师，束脩有限，也挣不到什么钱财，生活确实很困难，无力与地头蛇抗争，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逃籍，也就是逃离了马桥“蠹胥”的管控，通过关系来到了华亭。
但逃籍是一种严重违法行为，在明初即被严令禁止:“为了避免户口登记过程中的逃匿隐避现象，朱元璋分派军队到各地去核实。发现有与户帖不相符的则严惩之。如果责任在民，要‘拿来做军’。如果责任在官，就予以处斩。”明代的户籍、户帖管理十分严格，内容包括各户的乡贯、丁口、姓名、年岁、事产状况等。所以当董其昌一生的挚友陈继儒为此调侃他而叫他“董逃行”时，董其昌一直沉默不语。
有的史书上说，董家逃籍发生在董其昌已经成为诸生时期，似乎不确。如今《董其昌全集》已经出版，洋洋数百万字，却见不到董其昌关于马桥往事的记载，可以推测，董家逃籍事系发生在董其昌小的时候。
董其昌的母亲沈氏，是华亭当地一个叫叶榭集镇上的人，家境要好于董家。董家迎娶新娘沈氏时就很清贫。沈氏小时读过书，能诗会画，人也很贤惠，不仅操持家务，还时常参与对孩子的教育。新编《叶榭志》说董其昌外婆家建有华丽的“叶家水榭” ，显然采自民间传说，不足信。而且，董其昌七岁的时候还没有到万历年，是嘉靖四十年(1561年)。不过，董其昌七岁时的确去了华亭县的叶榭集镇，在那里的水月庵读书，住在外祖家。在当时有位同窗好友叫金学文，董其昌与他一直保持着深厚的友谊。在董其昌抄写《金刚经》的万历二十年(1592 年)，他的父母双亲均已去世。他后来又在《自书封敕稿本卷》中说:“尔沈氏，乃翰林院编修董其昌之母，蚤以淑德，俪于名贤，持家不厌拮据，育子时勤顾复。手泽尚存于画荻，音徽已谢于吟莪。”说明母亲沈氏并未长寿，此时早已谢世。
（选自《董其昌传》第二章第一节，原题为《董其昌的出生》，作者：孙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9月）

董其昌传作者: 孙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