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我的地球(3)

质量越大，惯性越大。
泰坦尼克号从撞到冰山上到沉没都用了将近三个小时，一个星球，这么大体量的生态系统，就算崩溃，也需要一段时间。
理论上，这个时间足够当前这代人苟延残喘了。
“曾经的大都会已经变成人间炼狱，全民暴动愈演愈烈，数以万人上街纵火、砸店抢劫、洗掠商铺，警察局、学校、居民住宅都遭遇前所未有的灾难……”
听着每天几乎千篇一律的广播新闻，秦卓彷佛看到了眼前的大厦正在缓缓崩塌。在一些国家，宣扬民粹的政客为了上台，煽动民众上街打砸抢；在另一些警察国家，表面稳定，但是暗流涌动，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唯一相同的，整个人类世界都处在混乱中，秩序和食物一样成为稀缺资源。
人类文明大概会在这样一片混乱中消亡吧。
既然已经没有了希望，他宁肯死痛快一点。
而且按照现在配给制的政策，一个家庭中，只要有一个人选择主动离开地球，其余的家庭成员可以多享受离开者配给资源的30%。
管它是不是阴谋，痛快的离开，之后把资源和自己的信用点留给妹妹，比钝刀子割肉强的多。
秦卓看着碗里的浮萍，他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习惯这种食物，十年前，危机刚开始的那几年，那个时候还有肉吃，从猪肉鸡肉，到后来只能吃到昆虫肉，但所有人都觉得一切还会好起来的，怎料这些年危机就好像雪崩一样，生存环境每况日下，而且愈演愈烈。
他说：“你可能都忘记当时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爸爸妈妈们还在……”
“得了，别说了，我又不是不记事。”秦越打断了哥哥的话头，显然她不愿意回忆父母死亡这件事。
“我想说，现在偶尔还能用信用点买到猪肉，等再过十年之后，要吃肉，估计就是能吃到人肉了。”
秦越点了点头：“这大概就是乱世吧。”
“不，这是末世。”
5.
送别的场面很简单，没有大包小包的行礼，偌大的大厅里，只是稀稀拉拉一些人。送人的亲属不需要拿什么，离开的人更是什么都不需要。
广播中叫到的人，同亲人告别，如同上战场的战士，也像走向刑场赴死的义士，
这扇门隔开的是地球和太空吧，站在大厅中的秦卓忽然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来送哥哥的秦越说：“我总觉得今天的世界就像7万年前的人类世界。”
“为什么这么说？”
“7万年前智人走出非洲，从阿拉伯半岛，向北向西席卷欧洲，向北向东席卷亚洲，他们像扩散的癌细胞一样，迅速漫延至世界各地。”学历史的秦越开始给哥哥普及人类史，“今天你们这些人的离开，就好像最初走出非洲的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