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之深海蛟龙》:神话新编不能为新而新(2)
2024-09-29 来源:旧番剧
因此,下界降魔的二郎神对小蛟龙心慈手软甚至将其视为至交,也许正是看到了二人的相似之处,保护小蛟龙其实是在守护内在的自我。
在这样的镜像叙事中,劈山救母的“大义”被为所欲为的“小我”取代,人物和故事的共情性、感召力自然大打折扣。虽然二郎神是在闻太师的欺骗下用宝莲灯取走神机塔的镇妖能量,但身为武神而行事鲁莽,最终放出蛟魔王危害人间,对于二郎神的人设无疑是极大的冲击。放出恶魔的二郎神后来因诛杀了恶魔而功过相抵,并找到自我,重新成为武神。这整个灾难故事成就的仅是作为神界成员的二郎真君,而灌江口百姓遭遇的家破人亡并未得到丝毫垂顾,这不能不让人对影片的价值立场持警惕的怀疑态度。
影片之所以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主要原因正是过分追求神话新编的“新”。无论是《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还是《八戒之天蓬下界》,近年来的国产动画电影都致力于消解神话人物的元文本特质,将其降格为青年亚文化中常见的“丧”、自我等价值观的载体。通过与元文本形成强烈反差,引发目标受众群体的情感共鸣和价值共振,进而实现票房和口碑的预期。得益于近年来“国风”动画技术的日臻成熟,华丽的形式包裹着迎合青年群体的价值重塑,大部分影片也都能在市场上分一杯羹。也正是因为有太多成功的先例,使得国产动画电影形成了“国风形式 反差叙事”的创作模式。在这一模式的引导下,从数量庞大的神话传说中找寻尚未被开发的IP进行当代化解构与重塑,再利用前沿技术制作炫目的视效,就能炮制出一部部动画影片。然而,《八戒之天蓬下界》《黄貔:
天降财神猫》《山海经之再见怪兽》等影片的票房惨败,已证明这一创作模式的失灵。即便是《新神榜:杨戬》《姜子牙》等票房尚可的影片,也在网上引发了极大争议。失败和引发争议的关键,就在于影片在塑造人物之时没有找到合理的出发点,在解构人物之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建构方向,在推动剧情时没有找到合情的驱动力,只为了制造噱头而强行解构、强行设置矛盾、强行机械降神,把影片拼凑成了神话与当代亚文化超时空嫁接的缝合怪。
神话新编之所以能在中国动画市场引起强烈共鸣,是因为这些神话故事和人物本身凝结着中华民族数千年积淀的精神力量。看似新异的当代化改编,其实是以新的形式对接、承续着这股蓬勃的精神力量。神话新编的魅力其实并不在于故事和人物如何反差、无厘头,而在于历经了沧海桑田的时空之后,这些神话和人物承载的精神价值依然鼓荡着时代的风雷之劲,给观众提供着强大的求真向善的精神动力。如果只是“为新而新”“为赋新词强说愁”,不仅无法得到市场的票房和口碑,更无益于新时代动画“中国学派”的重塑与蝶变。(杜晓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