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动画《白蛇:浮生》:美则美矣,灵魂没跟上(2)
2024-09-29 来源:旧番剧
作为白素贞和许仙爱情的结晶,那个孕育中的孩子(许仕林)成为法海惩戒与规训最大的阻碍,因为他在《浮生》中依然被安排为文曲星下凡,这在相当程度上确认了本片的“妥协策略”。与李锐、蒋韵2011年参与全球“重述神话”的长篇小说《人间——白蛇传的传说》对比,尤其显得保守落伍。
《浮生》在开篇部分,用了极大的精力和心血塑造了人间烟火之地杭州(临安),那是将《清明上河图》《洛阳伽蓝记》和《武林旧事》杂糅为一体的写意江南。南宋应该是中国古代最为世俗化的时代,东方美学画面当然可以满足大多数观众。节日次第展开,提醒着观众白蛇与许仙这一世的情分、姻缘、恩义逐浪高。
在如诗如画的西湖边上,在南宋风俗画里的许仙是被追捧的医生,也是白娘子“我记得、值得”的爱情对象。然而,当许仙遭遇不幸(也就是卫道士法海的强力干预)之后,家破人失的他就失去了乡邻的理解和同情。那些乡亲并没有出现,他们作为故事的见证者本质上是消失的,他们如何看待白娘子作为妖?他们又如何看待文曲星转世来的孩子?这是古典神话传说在现代转述中的巨大困境。在《浮生》里,动物修行成妖或成仙,俯拾皆是,事实上选择性执法的法海他又凭什么?如果许仕林就是普通人怎么办,难道就可以不加区别的杀死,甚至那孩子就是一条蛇呢?假如本片能够解决好这个难点,那在艺术层面上就会大为提高。
法海不能动用法力来镇压、禁锢甚至杀戮白娘子,金钵(金毛犼)无从攻击,并不是正义或力量的对撞,而是庸俗的传统身份政治。许仕林既然是文曲星下凡,那么宋孝宗也就是紫微星,这种烂俗的下凡身份,分明是一种创作上的投机取巧。徐克在《青蛇》里面,让法海的情欲觉醒(或者说被诱惑),与鲁迅嘲谑的“嫉妒”不期而遇。而在《白蛇:浮生》中,昆仑山的两个道童,是修仙的鹤。白蛇与仙鹤的区别,又如何区隔?法海一再说的“是妖就一定会作恶”,于他又是否真相信呢?影片中,宝青坊主狐狸精在快活人间,老鼠精在危害人间,自以为“人间裁判”的法海是不清楚吗?
少了红尘俗世的“浊”
再说说《浮生》里面的配角,最活泼的形象自然是宝青坊主人狐狸精,她活出了真我,尤其是她将《西厢记》和昆仑仙路的具象化、奇观化的展演,确实是中国动画电影的巅峰片段。狐狸精既然能够幻化通往昆仑的曲径通幽,她的道行,显然很深,也许并不亚于法海。古灵精怪的小青,对白蛇的理解与陪伴就局限于陪姐姐玩一玩,不过是几十年时光罢了,她确实也做到了。许仙的姐夫李公甫前世是许宣养的中华田园犬肚兜,他和许仙在这一世的日常还是那么欢喜闹腾,这样的人生也是潇洒。《浮生》中的一众配角是出彩的,其光芒甚至超越了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