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尾巴(6)
2022-10-26 来源:旧番剧
我很能理解他,“成四”病区的这些患者家属大多都会提这样的要求。因为哪怕只是维持患者最低标准的吃药和生活,一年下来也得好几万,经年累月,数目也不小。最重要的是,这种病,拖得越久,治好的几率越低。谁都有老的一天,也都有负担不起的一天。减少治疗项目,维持最低需求,最终都会是患者家属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知道了,”我把单子叠好还给老周,“我会跟廖姐说的。”
“减项目啊……那得说清楚,毕竟巴儿才三十来岁,又不是七老八十。”听了我的转述,廖姐有些犹豫。
廖姐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巴儿算是个年轻人,减了那些治疗项目,就意味着他往后的治疗只能依靠普通药物,其他的一概不参加。虽然巴儿治疗多年也不见好,但不再全面跟进治疗项目,这无异于是切断了向好的可能。将年轻的巴儿定性成一个既成的“终身患者”,这可不是个好事。
可考虑到老周的实际情况,廖姐又心软了。思来想去,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治疗项目减,药也吃。但有一点,大院还是照下,康复科那些不收费的器材项目,也让巴儿照常参加。
廖姐亲自给老周打了电话:“你来签个知情同意书,其他的不担心。再说,有总比没有好,住院归住院,活动还是要活动的。”
电话里的老周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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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巴儿来说,有没有其他的治疗项目影响不大。他老是跟我说,这些治疗项目都没用,根本就“无法让他长出尾巴”。
说实话,我那时完全没纠结过巴儿口里的“尾巴”是什么,在我眼里,这只是他精神症状的某个表现。在学校,老师也跟我们讲过,精神疾病千人千面,谁也搞不清楚落到某个人身上,会具体呈现出什么样子。
自从巴儿减了治疗项目,其他患者被带到大楼外面的治疗室做治疗时,他就一个人在病房大厅里老老实实看电视,并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12月一到,南方终于像个冬天的样子,大院里的阳光成了奢侈品。某天下午,全体下大院。“成四”的一个年轻女护士急急忙忙来找我,说巴儿刚才说要去厕所,好久没出来,喊我去看一下。
大院的厕所只有个半截门,就是怕有患者故意在里面锁门。我以为巴儿是拉肚子,只在门后往里瞅了瞅,没想到,刺毛也在里面。刺毛半蹲在地上,裤子拉下半截,而巴儿就弯腰在后面,脸对着刺毛的屁股,专心致志地瞅着。
巴儿边看边好奇地问:“尾巴呢,尾巴在哪儿?”
刺毛回头,笑得不怀好意地:“你再找找,没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