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四十的我已单身五年,自戒网络游戏后对现实反应相当迟钝(52)
2023-06-03 来源:旧番剧
这会让阿姿感到些许安慰吗?
回到宾馆,我精疲力竭。稍稍休息,喝杯水后,我简单给阿姿发了个微信,告诉她我还在广州,等着她的信息。简单洗漱后,我便躺下了。连续的失眠与今天的大强度行走,让我很快失去了意识。
早上醒来,打开手机屏幕,阿姿没有回信。在我意料之中。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单方向的联系。但我深知,这种习惯是暂时的。因为我还在广州,跟阿姿在同一座城市。假如这样持续下去,等到我不得不返回深圳的那一天,我将会无比伤心,那很可能意味着我和她的彻底终结。
我要把我在她的“故地”看到的,分享给她。这些地方的变化她也许还不了解,而我对这些地方的感受,则与对她的思念缠绕在一起。
点开手机的文档,我开始给阿姿写信。我想一点写一点,可能词句不美,甚至前后句都没有关联,但我是真诚的。我先写了今天的见闻与感受。实地走过之后,跟此前想象的确实很不一样,那些街道、那些建筑、那些面孔,我闭上眼睛,就会重新浮现,仿佛那段岁月是我跟阿姿共同度过的。
阿姿的母亲过世,也让我想到了父亲过世时的很多事情。我发现自己是如此怀念他,可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却在逐渐消散。记忆终究是会被磨损的,不是因为我们不再珍视记忆,而是因为记忆的载体——神经元细胞是会衰老的。我要是能跟父亲多聊聊天该多好,而我总是惧怕他,离他远远的。我告诉阿姿,我哭得最厉害的时候,便是从火葬场的焚化炉拣出父亲骨殖的时候。
我们额外付费才让父亲享有单独焚化的待遇。要是父亲在天之灵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的。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年看破了生死,反复跟我们说,他的后事一定从简,骨灰随便找个地方撒掉,只要在横岗这片土地上就行。但是妹妹担心直接送出来的骨灰不纯,夹杂了别人的,便坚持要购买单独焚化的服务。我和母亲也不再拦着她。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叫我们进去。妹妹忽然有些不敢进去,我和母亲让她等着。也是,妹妹还是不要看到残酷的景象为好。
尽管我有心理准备,但现实情况还是超出了我的预计。我看到父亲变成了一副白色的骨架,那白色如此纯洁,犹如光滑的白瓷,让我触目惊心。工作人员站在一旁,用铁钳指着骨架,跟我和母亲说:“要哪块,便敲碎哪块。你们自己来还是我来?”
“我们自己来。”母亲说。
她接过了铁钳,从脚开始,轻轻一碰,那地方就碎成小块了。母亲忽然号啕大哭起来,我接过了铁钳,让母亲也在外边等我。那个时候,我根本顾不得伤心,死亡的巨大阴影让人喘不过气。我从脚开始,每个部位都拣一点点碎片,放到提前准备好的黑陶骨灰盒里。最后,我轻触头颅,将头盖骨放在了最上边。这样,至少在我的感受中,父亲依然是一个完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