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欺骗了,那就是我们的乐观主义|纪念茨威格逝世80周年(10)
2023-06-03 来源:旧番剧
罗兰向我解释,他的书想尽到三重责任:第一,向音乐致敬;第二,表明他对欧洲统一的信念;第三,唤起各民族的思考。他说,我们每个人都要发挥作用。现在是一个需要保持警惕的时代,而且越来越需要警惕。挑起仇恨的人,按照他们的卑劣本性,要比善于和解的人更激昂,更富有侵略性,实际上,他们的背后还隐藏着物质利益。这些坏人一点顾忌也没有,我们却顾虑重重。从《约翰·克利斯朵夫》中可以看出有一股荒谬的东西,而同荒谬的东西作斗争要比我们的艺术事业更重要。罗曼·罗兰在他的整部作品中赞美了艺术的不朽,但我却从他身上感到他对世界结构的脆弱表现出加倍的悲哀。他回答我说:“艺术能使我们每个人得到满足,但它对现实生活却无能为力。”
《约翰·克里斯朵夫》,[法]罗曼·罗兰著,傅雷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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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爆发世界大战的关键时刻
那是一九一三年。从我和罗曼·罗兰的那第一次谈话中,我深切地认识到,我们的责任是:不能没有准备和无所作为地面对可能爆发的欧洲大战这个事实。罗曼·罗兰之所以能在关键时刻在道义方面远远超过其他所有的人,是因为他事先早已痛苦地磨练了他的心智。在我们自己的范围内,我们还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我已经翻译过不少作品,介绍我们邻邦的诗人,一九一二年,我曾陪同维尔哈伦走遍全德国,作旅行讲演。那次旅行成了德法关系和睦的象征,维尔哈伦——伟大的法语抒情诗人和戴默尔——伟大的德语抒情诗人在汉堡当众拥抱。我为赖恩哈德争取到维尔哈伦的一个新剧本,我们双方的合作从来没有像当时那样真诚、强烈和冲动。有时候激动起来,我们就陷入忘乎所以之中,认为自己已经给世界指出了正确的拯救道路。但是,世界很少关心这些文学家的宣言,而坚持走自己的险恶之路。
世界局势经常处在一触即发的战争边缘。
一般说来,根据经验原原本本地叙述一个时代的面貌,要比再现那个时代的人的心态容易得多。人的心态并不存在于官方的事件中,而是最早存在于细小的个人生活插曲中。我在这里叙述的就是这种生活中的小插曲。说老实话,当时,我不相信战争真的会爆发。可是我遇到的两件事,使我在不同程度上想到战争,并使我的心灵受到震撼。第一件事是“雷德尔事件”,这个事件像历史上发生的所有重要事件一样,其幕后情节鲜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