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抑郁症患者的七年(5)
2023-10-27 来源:旧番剧
事实上,每次提分手,我都只是在发泄情绪罢了。之所以经常挂在嘴边,大概是因为我潜意识里很确信,他不会松手。
而每次“分手”都像过家家一样,几天后就和好,是因为我根本离不开他。那时的我像个还未断乳就被人丢弃的小朋友,整日哭泣,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更没有半点力气去处理成年人世界里的麻烦事。其他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忙忙碌碌,只有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在我没力气起床时把吃的送到嘴边,帮我在专业课上点到,在我不适应新药物副作用、心慌时握紧我的手。他是我的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所以即使每次分手时都言之凿凿,情绪过去后,我还是会抓住他的手。
我觉得“恋人”这个词远不足以指代我们俩的关系。我们是两个内心没有什么能量的、孤苦无依、可怜兮兮的小朋友,相互搀扶,互为寄托,目标是先活下去。我们是“战友”。
前面更多提到的是我的痛苦和挣扎,而他的生活,也是一地鸡毛。那封邮件的导火索是我发现他成绩单的有多门不及格课程。
他的专业是传统工科,课程难度大,不少专业课挂科率都在一半以上。他不喜欢这个专业,自己也有一直在逃避的心理问题——如果当时去看医生,应该会被诊断为抑郁症和焦虑症。
大学四年,他不停地挂科、补考、重修,甚至收到过退学警告。在毕业两年后才通过了最后一门课的清考,拿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
起初他一直向我隐瞒挂科一事。某次,他陪我一起去教务处打印成绩单,我说顺便把他的也打印一份,他突然变得很不安,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拒绝了。
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发现的,只记得发现后,我又担心又生气,还有点自责。担心他挂了那么多门,毕不了业该怎么办;生气他怎么会把自己学业搞得这么糟糕,还一直逃避和试图隐瞒;责怪自己不仅没有能力去承载他的脆弱无助,反而拼命从他身上索取爱。
情绪过去之后,我开始想办法和他一起解决问题。
在驾校学车时,一同练车的学姐刚好是他某门重修课程的助教,赶紧和学姐说明了情况,希望改卷的时候能宽松一点。结果后来学姐说,他压根没有去参加期末考试,他说是因为记错了考试时间。
大四时,还有一门必修的实验课没通过 ,他说实验一次也没去做过,所以肯定没法拿到学分。我拖着他去找任课老师求情。我们俩在实验楼的走廊里模拟对话,又徘徊了许久,他红着眼眶,几度想要逃离,我把他推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