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抑郁症患者的七年(3)

2023-10-27 来源:旧番剧
脑子里出现这些危险信号时,我会本能地打电话给他。无论是深夜还是凌晨,他从未让我扑空,他总能接起快要坠落的我。每次接起电话,第一句话总是压低声音的“先等一下哦”。我想象着他拿着手机,蹑手蹑脚下床,走到阳台上。那些电话的内容,我都不记得了,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大多时候,我都只是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他就那样听着,时不时轻声叫一下我,语气里是焦急和关切。其实他什么都帮不了我,现实生活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具体的令人难过的、需要解决的事。这些沉重到把我击垮的情绪,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他在电话那头的陪伴一次次把哭累了的我从阳台拉回了宿舍床上,让我想再坚持一下。
高二那年,抑郁第一次汹涌袭来时,我经常在晚上大哭。我听到了母亲在门外的脚步声,但是她从来没有推门进来抱抱我。有次我听到她和别人说,我最近经常晚上哇哇大哭,像个神经病一样。时间久了(其实也才两个月),母亲开始不耐烦,见到我哭就发脾气,指责我为啥不让她日子好过一点。
原生家庭带给我更多的是压迫和创伤,是他让我感受到了心理学文章中常提及的“无条件的爱”。

两个抑郁症患者的七年


“滚”、“你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分手吧,我就是去死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情绪崩溃时,我会口不择言地对他说许多恶毒的话。拉黑所有联系方式、把他锁在卧室门外、深夜离家出走,在状态最糟糕的那几年,这样的情节频繁上演。
那种情况下,我最需要的是陪伴和照料,但却总是歇斯底里地把倾其所有对我好的他推开。前两天在微博上发现了他2015年发的私信,应该是某次微信被拉黑后,尝试通过微博联系我,他说:虽然我蠢笨可是真的想对你好,偶尔方法不对请你原谅我好吗?
大多时候,我情绪的爆发并不是由他造成的,却总是他在做检讨和道歉。七年里,他从未因为我的任性妄为和恶言相向朝我生气,一次也没有。情绪过去之后,我回头,他就在那里,一脸焦急,满眼关切。
他对我好的例证有太多个,像一颗颗泪滴形状的珍珠,我不知道该挑哪一颗来讲。
本科毕业那年的三月初,一个人去北京参加考研复试,状态极差。中午哭哭啼啼地给他打了电话,说感觉自己坚持不到第二天面试结束了。当天傍晚,他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酒店门口的高台阶下,穿着那件他最厚的羽绒服,冲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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