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Q报道|不确定的环境,心理咨询有用吗?(12)
2024-06-14 来源:旧番剧
张春在咨询中给出判断是直接的、大胆的,她对“指出暴力火车”是彻底的。比如下面这段对话很难出现在其他咨询室——
一位主妇说,我想控制情绪,希望自己不要像现在这样冷漠、暴躁。
张春问,你怎么个冷漠暴躁法?
对方说,我自己带孩子有时候控制不住发火,老公回来心情不好时,我不想理他不想安慰他,老公说要开放关系,我心里很愤怒,觉得自己不理性……
这位主妇说了半个小时自己的“问题”。
张春回:你老公不行啊。
这句话张春总共说了三遍。第一次对方辩解了一下。第二次对方不置可否。第三次,这位主妇绽开了笑容,“这句话听着好爽”。
“女性抑郁”
小狗多比绕着话筒支架跑来跑去,它是这场开放麦的第8位观众——被主人带来撑撑场面。台下其他观众的在场理由则更加滑稽,一行三人是为了躲台风,一行三人是周二披萨半价,还有一位学生在研究疫情下的实体店转型。总之没有人专程来听脱口秀。
张春穿红色吊带裙,一头粉色头发毫无章法地扎了几个小揪揪。十分钟前,没有司机愿意搭载小狗乘客,张春就和多比沿着海边在大风大雨里一路跑来。现在她蹬掉白色球鞋,光着脚,取下话筒,开始了她的表演。
“作为一名女性,我过去讲脱口秀穿的都是连体裤。我每次想的都是,如果我遭遇什么攻击,对方至少不能把我的裤子脱下来。”咬着披萨的观众没有反应过来,场面一度陷入冷寂。
7月5日晚上这个情境很像张春生命的例证,她常常成为那个过于突兀的人。过去她是一个自如的表达者,这两年她感觉说话好难,“总是限制我,扭曲我,诠释我,篡改我”。
去年,张春给李松蔚的读书会当过一段时间的助教。在几个助教当中,学员提意见最多的就是她。有人说张春的音量太大了,“听着刺耳”。李松蔚去问剪辑师,是否有这样的问题。剪辑师很诧异,因为张春的音量是偏小的,剪到她的部分要把声音拉高一点,才能跟其他人平衡。但消息源源不断进来,能不能降低她的音量,能不能让她少笑一点。当她为一些离不开亲密关系的女性说话,有人说她是“听哭派”,阻碍了女性主义的向前发展。
这样一个小小的、潦草的开放麦是张春主动开拓的“容身之处”。酒吧预计年底倒闭,她说服股东朋友,每周二做一场开放麦。观众寥寥,她次次到场,始终郑重对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