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体诗写作-下(创作近体诗的载体)(46)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始终怀有心有不甘的痛苦。杜甫《旅夜书怀》云:“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一语中的道破了所有贬官士人的心声:文学上的成名并非他们的本愿,官场上的失意却是他们终其一生耿耿于怀的遗憾。仕途困顿,心动情发,借语言作为工具进行述怀,是一种缓解内心压抑的无奈选择。其忧国忧民、愤世嫉俗的秉性和欲凭借缚鸡之力廓清乾坤的性情很难改变,不愿意放弃自己对于天下国家和世道人心的的关怀,就无法忘怀世道人心,痛苦便无可解脱。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抚枕不能寝,振衣独长想、叹人生,哀乐转相寻,今犹昔。就是在那些栏杆拍遍、拔剑击柱的壮怀
激烈里,也莫不伴随着一种茫然而又无可奈何的长叹息。白居易中年以后放弃早期为民请愿的拾遗风采走上道家的退隐之路,内心也是充满着矛盾的痛苦和煎熬,因为兼济是他的真正理想,独善只是他的一个无可奈何的退路。
与生俱来的忧愁、忧患、忧愤和悲哀在得不到官场肯定的孤独中更加彰显。自古士悲秋,由于读书多,考虑的问题多,士人心中的积虑也多。汉代史学家司马迁在《悲士不遇赋》里,对士人虽有形而不彰,徒有能而不陈的遭遇颇多感慨。宋代文学家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是进亦忧退亦忧。长期的贬谪生涯,封建专制的冷酷与世俗折磨,常常会软化乃至消蚀文人本有的刚正之气。使他们不得不卷藏起积极用世的抱负,或以文辞著作来舒展怀抱,或以自然山水来抒发忧思。以文章歌诗的著作为排遣者,如柳宗元有云:贤者不得志于今,
必取贵于后,古之著书者皆是也。宗元近欲务此。刘禹锡亦尝自叙云:及谪于沅、湘间,为江山风物之所荡,往往指事成歌诗,或读书有所感,辄立评议。穷愁著书,古儒者之大同,非高冠长剑者之比耳。
仕途多舛的者的心理特征:
委屈、愤懑、怀乡、隐逸等,表现为文学就多是英雄穷途末路的长哭,书生生不逢时的感喟,官宦贬谪流放的不平,名哲退居山水的寄托,情人望断归帆的伤痛,字里行间流露壮志难酬的惆怅,浪迹天涯的彷徨,想望而不得的苦闷,相思而难遇的忧伤。如范仲淹的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如秦观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白居易闻琵琶女演奏琵琶,就触发了自己政治上的感慨而作《琵琶行》。纵使苏轼的大江东去,亦终落在人生如梦上,不过借酒浇愁,借壮语而抒悲酸,借豪放而达婉约。
由于仕途中出者大多是“信而见疑,忠而被谤”,郁悱积于中,哀怨形于外,故见诸文字,发为歌诗。士人怀有极强的用世之心,士之仕也,犹农之耕也,曲折艰辛的入仕经历和贬谪的遭遇加剧了他们心理的冲突,在时运不济、命运多舛的痛苦感慨中常流露出官场失意、功名事业未竟的失望、迷茫与悲愤。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范仲淹有《剔银灯》咏史,嘲笑三国时代的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显然是在倾诉自己仕途一再遭受挫折的牢骚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