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超越时空的对话,相谈甚欢——我读韩羽《我读齐白石》(4)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文艺报》一九六二年第十二期发表”],韩羽谈论的齐白石画作的大部与王朝闻文章提及(举例)的白石老人的作品大体也是一致的。只是王朝闻所谈极为简约,而韩羽先生则是一路穷追猛打,刨根问底。面对业已经典化的白石老人的作品,韩羽先生的细读虽显得“笨拙”,然经其妙手抽丝剥茧之后,白石老人画作的新鲜美好才恍然如出水芙蓉般展现在了我等一般的艺术爱好者的面前了。
王朝闻不同时期所作的三篇文章,在齐白石研究的历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和价值,可惜的是,尚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其重要在于,其整体研究齐白石的开创性,作者本人的权威性和文章的时代性,以及其齐白石艺术研究诸多问题提出的首创性。在这三篇文章中,为佐证其艺术观点,王朝闻引出了白石老人的多幅作品,但因立论的“紧迫”,谈得都极为“简约”,对这些作品未作“深度的解读”。
同为文学创作与艺术创作的两栖实践者,我认为韩羽与王朝闻的心气是相通的。不同之处在于,王朝闻旨在宏观立论,无暇细分缕析,而韩羽重在“看画说话”,招招皆为文本精读。在《壮气溢于毫端》一文中,韩羽专门谈论了王朝闻所提及的齐白石的残荷、秋荷,引《秋声赋》作一通描摹之后,他总结道:“这是笔势墨痕构成的形式感,使视觉、听觉打通而形成的错觉,是由不同感官相互暗示而获得的心醉神迷的审美感受。”至于王朝闻提及的白石老人的“柴耙”,韩羽先生以《说柴筢》一文对白石老人这幅经典作品作了极为全面也极为深刻的解说,并进一步引申到“画什么”“为什么画”“如何画好”以及“书”与“画”之关系等等重要问题。对于王朝闻多次提及的“钩丝刚一着水群鱼就来”的画面以及老舍先生《蛙声十里出山泉》的“命题作画”,韩羽先生都是缓缓道来,作了独到的艺术解读。
由以上的举例,似乎可以这样说,王朝闻所作论齐白石的文章,如同“艺术概论课”,讲的是“一般与抽象”,而韩羽先生所作的“看齐白石画说自己话”的文章,则如同“作品赏析”,讲的是个别(特殊)与具体。王朝闻、韩羽两位先生如此的对话,超越了时空,确有一种别样的“相谈甚欢”的美好。
要说,韩羽着眼的,只是个别与具体的作品,只是一味地想“看画说话”,觅寻白石老人作品的真正的“好”和“好处”,就这本书直接的阅读效果,是这样的。但透过这些文字,去体察韩羽的内心动因,我以为,他仍然是有他的问题意识和理论抱负的。白石老人的画作,向他提出了挑战,提出了问题,在追问与探索的过程中,也滋养了他自己的艺术,或者说,在潜意识中,他既是白石老人画作的一般欣赏者,也是白石老人“画论”的探求者。多年积累下来,由这一本小书,他最终完成了对中国画艺术问题的总结提炼与自我艺术生命的强烈激发。在此意义上讲,韩羽的《我读齐白石》,其实也是一次独具韩羽艺术个性的理论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