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眼|《喜羊羊与灰太狼之遨游神秘洋》:“在这片海洋上游荡,我不曾孤单”(5)
2024-09-29 来源:旧番剧
在进入羊守系列之后,后陆地叙事发生了向游戏现实主义(游戏模式)的嬗变,被抵达的大陆已经不再是物理意义可被绘制的地图疆域,而成为折叠之后的空间,青青草原最后退化为角色出发地,甚至只是为了完成生活系的首尾呼应而存在的标记。从更广的剧集联系来看,青青草原是羊村守护者每次出行的出发地,是被打破的日常生活概念,也是故事结束后角色们的返回地,也是完成每季功能性情动失忆的存档点。
这些折叠空间更加不会描述抵达的过程,冒险者岛屿(《异国大营救》、《奇妙大营救》)、平行世界空间(《跨时空救兵》)、未来都市(《决战次时代》),甚至运动赛场(《筐出未来》)、游戏-旅游空间(《勇闯四季城》)等异世界转生/转移题材常见的设定,都在该系列中一一浮现。更重要的是,由于“羊村守护者”这一名号的确定,导致羊狼一行人在新大陆的冒险身份从闯入者变成拯救者,这些新世界的发现并不是偶然发现的,而是早就被求助者标记好的。
向海洋叙事航行
海洋叙事与陆地叙事正好相反。陆地叙事有明确的目的地,无论是疆域的延展,还是新大陆的发现;陆地叙事的着重点亦不在旅途过程,出发点往往承担乡愁的功能。海洋叙事则更多是一种无目的流浪或冒险,不仅终点难以明确,甚至出发地都会被湮灭。
从明代开始,《山海经》就被认为是“小说之祖”,学者倪浓水对其进行综合考察之后,认为应该商榷为“中国海洋小说之祖”:《山海经》作为海洋叙事的“母题原型”,为后世海洋文学创作提供了脉络,其中山海并峙、南方视野与海洋家园都成为中国海洋叙事独特的“文学局域”[7]。
在海洋中游荡,同时也意味着“大陆/中心”情结面临挑战。由于海洋本身的绵延性,导致领域既不可分,又无法确定中心,似乎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正在航行中的船只。由于海洋意象的“无法锚定性”,从荷加斯开始,就成为崇高(sublime)审美范畴的代表物,康德也认为海洋就是“数学与力学的崇高”共同指向的本身。东汉刘熙的《释名》里,海也被解释为“晦,主承秽浊,其水黑如晦也”,作为带来巨大恐惧的核类空间。
在进入《遨游神秘洋》之后,喜灰IP的陆地叙事被海洋叙事全面取代。同样是恐惧感,羊守系列的其他作品在陆地叙事的坚实性下尚且能保持乐观主义;但在海洋叙事中,从一开始就弥漫着强烈的脆弱性,并成为系统性生存危机。
《遨游神秘洋》开篇第一集就以喜羊羊坠入深渊的梦境入手(该梦境直到第34集《谜一样的岛屿》里才被重现);在他因为噩梦突然醒来之后,整个羊村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地震。然后“羊村消失了”:整个羊村与狼堡,被彻底从青青草原里挖空,并抛离到海洋中,它的下方出现了一个体型硕大的玄龟,在神秘洋里无目的地流浪。羊村守护者的拯救者属性被彻底剥夺,原本属于羊狼主角团的经历,覆盖到所有生活于这片土地上的角色,青青草原的诗意桃花源空间,变成了空白恐惧(horror vac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