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一个孤独的英雄(6)

自从妹妹去世，父亲一下子患上了高血压，长期服用降压药，2009年，父亲患上了脑血栓。留下了后遗症，写字写得没有原来那么流畅了，说话也不利索了，这对于一个长期工作在第一线的教师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父亲不得不办理了退休，长期与脑血栓做抗争，这近十年来，父亲一直奔走于医院，药店之间，服下各种各样的药，试图让自己成为过去那个健康的，思维敏捷的人，但收效甚微，在2016年秋天，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走路走上几步就胸闷，喘不上气来，经过我们兄妹几人的商议，带他到医院做检查，发现他的心脏血管堵塞得非常严重，不得不在北京做了心脏支架手术，现在父亲每天要吃掉60多元的药，每次遇到什么新药，什么新型的保健治疗仪，父亲总是要尝试，看看能不能起作用，让自己成为一个健康的人。
父亲是在弟弟结婚不到一个月患上的脑血栓，我想他或许觉得自己这一生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终于那根紧绷着的神经可以松下来了，可就在他的神经放松下来短短几十天，这么多年透支的身体终于狠狠地打击了他，其实父亲在年轻时就出现过突然晕厥的症状，而且不止一次，后来通过心血管造影显示，就是心肌梗塞的症状，只不过是一些末梢神经，不是主动脉罢了，那时候父亲只顾着拼命赚钱养家，那来得及去看医生呢？而且父亲又是那么一个脾气糟糕的人，一生都在为别人的事情操劳，为自己父亲，兄弟，为自己的孩子，唯独没有他自己，因为这些压力，让他的情绪变得尤其坏，因为他那些坏情绪，让他的妻子和孩子对他战战兢兢，从没有亲近感，我想他是寂寞的，高处不胜寒的。
父亲曾经说这一生有两件事非常遗憾，一件是妹妹，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粗暴地做出决定，也许妹妹就不会死；另外一件就是爷爷，因为我家的搬家，爷爷留在了小叔家，爷爷一辈子只生过两次病，第一次是大伯母去世那一年，父亲花了很多钱给爷爷看医生，挽救了爷爷的命，后来那次就是我们家搬家的第二年，只是一次普通的感冒，爷爷就去世了，在小叔叔家里。小叔家家境贫寒，有两个女儿在上学，没有钱给爷爷治病，更要紧的是我们那里最近的医院还在30里以外，村里连个药店都没有。父亲总是在自责，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或许立刻带着爷爷去打针，爷爷就不会去世。爷爷去世时父亲并没有在身边，因为他在150公里外的新家上班，倒是母亲那几天正好回老家看爷爷，一直陪在他身边。父亲没有看到爷爷最后一面，所以他一直自责，始终觉得对不起他们两个，这是一种深深的愧疚，这种愧疚一直消耗着父亲的能量，让他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