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杨景贤的《西游记》杂剧全本(3)
2023-06-03 来源:旧番剧
孙行者取经是不得不从,佛本劝人为善,却以紧箍咒逼人,岂非对佛门释义的绝妙讽刺?他一路上大杀妖魔,根本不同于《取经诗话》中那位慈悲的“白衣秀士”,倒像一个闯荡江湖的剑客侠士。
剧中对神佛本身的描写亦具有呵佛骂祖的味道。如第十二出,佛以扣押鬼母儿子为人质,要挟鬼母皈依佛教,明显地讽刺佛祖的残忍和无赖。请看作者借鬼母之口对佛祖的斥责和控诉:
则着你钵盂中抄化檀那,谁叫你法座下伤人家小的?我和你,是谁非?
第二十一出是佛教色彩最浓的一出戏,情节主要是写唐僧四众进入佛国之后,遇到“佛法甚高”的贫婆,对他们进行了一次堪称“职业水平”的佛教知识考核。即使在庄严佛国的严肃考核面前,作者也不忘插科打诨,嘲笑调侃佛教教义:
贫婆云:心乃性之体,性乃心之用。或有亦或无,只看动不动。你答来我问:你有心也无?
行者云:原有心来,屁眼宽阿掉了也。
第二十二出写唐僧四众,得成正果,即已经成佛,但却仍然处处流露出对佛法的戏弄调侃。如搬经卷时,行者竟杜撰出一部:
《馒头粉汤经》,佛经中何来《馒头粉汤经》?真是对佛大大不敬。
表现之四是宗教思想被治国平天下的的政治理想取代,更多注重揭露政治黑暗和讽刺社会,反映着人性的发展和要求。结尾〔双调·沽美酒〕、〔太平令〕二曲,可以视为全剧的点题之曲:
祝皇图永固宁,拜如来愿长生。保护得万里江山常太平,普天下田畴倍增,民乐业息刀兵。
四海内三军安静,八荒中五谷丰登,西天外诸神显圣,兆民赖一人有庆。作者在第二十四出还让佛祖直接出面宣传这种治平思想,高唱“愿祝吾皇万万年”的口号。
剧中通过对人间、妖魔、神佛各界的描写,曲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矛盾,在光怪陆离、荒诞不经的神魔故事中有尖锐复杂的人世生活的影子。妖怪占山为王、强抢民女,正是社会上恶霸豪强欺压人民的真实写照;铁扇公主、猪八戒等本来都是天宫中统治阶级上层人物,竟然纷纷反叛,下到人间为妖作怪,在某种程度上反映着统治阶级内部矛盾重重、四分五裂,反映着神圣的神权和君权已经难以维系人心。第二出通过盗贼刘洪的经历,曲折揭露出元明时期的官员与盗贼无大区别,不但一字不识,而且为非作歹,讽刺意义极为深刻。以上这些都昭示人们,《西游记》杂剧的总体特征不是宣扬宗教,而是在宗教光环下追求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理想。
2、娱乐色彩鲜明
元末明初东南地区经济的发展和市民阶层的兴起,对社会文化生活发生了重要影响。当时的江南文人盛行隐逸之风,他们混迹市井,产生了新的社会意识。陈建华《元末东南沿海城市文化特征初探》指出:“元末沿海城市所展现的文化精神与十四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文化精神属同一类型”,中国社会内部变动的“主要征兆在元末东南沿海地区已显示端倪”。(1)章培恒《明代文学研究·序》进一步指出:“在元末明初的文学里,已经可以听到与晚明文学类似的声音,而且这在当时也已形成某种潮流。然而,在朱元璋统一全国后,重新制礼作乐,这种声音终于消失了。”杨景贤秉承蒙古族淳朴自由的天性,又长期生活在杭州、南京,经常出入青楼,与歌姬舞女联系密切,自然受到这种新的社会意识的影响。这在杂剧《西游记》中有鲜明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