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杨景贤的《西游记》杂剧全本(6)

2023-06-03 来源:旧番剧
猪八戒更是色胆包天,他不仅曾变化人形,冒充朱公子骗娶裴海棠,而且出家受戒后还在女人国与宫女风流快活。沙和尚也是一样。即使是唐僧,在女儿国国王热情的追求面前,表现也是软弱无力的,如果不是韦陀护持,他也“几毁法体”。这些都体现出人性、人欲力量的巨大。取经人的禅心未定,实际是佛家禁欲主义在人欲面前无能为力的表现。
许多论者往往责备剧中某些人欲描写“淫亵、下流”,对此应该有一种比较客观的分析,不宜一概否定。其实,剧中的这些所谓卑俗之处,正是市民意识以最粗俗、最谐谑、最粗野的方式向宗教禁欲主义和程朱理学发起的攻击,这种肆无忌惮地亵渎神明、亵渎礼教、亵渎封建伦理道德的行为,使人们在粗俗的玩笑中,剥下了宗教的庄严面具和理学的伪善外衣。
人性的发展和张扬,本身就具有二种可能:一种是陷于肉欲,人欲横流,堕落为兽性;一种是加以约束,引向正途,发挥潜能。我以为杂剧属于后者。孙行者、猪八戒、沙和尚的参加取经,正是引向正途,发挥潜能的体现。这也是作者所要阐明的主题之一。
在论述杂剧《西游记》的思想内容时,我们不能不为杨景贤所表现出的进步的妇女观而赞叹。剧中出现的妇女形象,上自女王,下至民女,都具有一种大胆泼辣、自主自立的反封建精神。首先看女人国的故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四简单记载了“女儿国”,启发了后代取经作品。《出曜经》卷21记载的女人国故事,其主旨是把“女人国”比喻为人生之苦海,即人的情欲是人生的苦海,人只有抛弃七情六欲才能脱出苦海。《取经诗话》中就写女人国是神佛设下的对唐僧的考验:“要识女王名和姓,便是文殊及普贤”。杨景贤对“女人国”故事进行了根本改造,屏弃其宗教含义,用它来曲折反映现实社会,以荒诞的形式向封建禁欲主义做了深刻的控诉。封建社会的中国女性,身处深闺,不得接触异性,连起码的人身自由也没有。女人国王虽然尊贵,但仍然长期遭受封建禁欲主义的禁锢,她对爱情有着强烈的渴求。
剧中有一段她自比嫦娥的吟唱,十分感人:
我怕不似嫦娥模样,将一座广寒宫移下五云乡。两般比谕,一样凄凉。嫦娥夜夜孤眠居月窟,我朝朝独自守家邦。……千年只照井泉生,平生不识男儿像。见一幅画来的也情动,见一个泥塑的也心伤。从她对唐僧大胆的求爱誓言,可以体会到勃勃的情欲和对人性本能的炽热追求,实际是在宗教和理学窒息下妇女们发出的心灵呐喊:
你虽奉唐王,不看文章。舜娶娥皇,不告爷娘。后代度量,孟子参详。他父母非良,兄弟参商,告废了人伦大纲,因此上自主张。你非比俗辈儿郎,没来由独锁空房。不从咱除是飞在天上,箭射下来也待成双。你若不肯呵,锁你在冷房子里,枉熬煎得你镜中白发三千丈。成就了一宵恩爱,索强似百世留芳!从女王性格中我们不但看到了元末明初思想解放萌芽的影响,而且可以看到蒙古族妇女性格的影响。蒙古妇女表达感情直捷明快、大胆泼辣。如《蒙古源流》中(注:《蒙古源流》产生于明末清初,作者是萨囊彻辰。),写明代蒙古土默特部女首领满都海斯辰夫人,其性格便与这位女王有许多相似之处。杨景贤戏剧中的妇女多受北方民族风气影响,大胆泼辣,直言无忌。后来小说对这些妇女形象加以改造,是用汉族儒家传统加工“规范化”了。杨景贤以孔子“食色性也”等观点,指责佛教“浮屠尽把三纲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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