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村庄》:闪光的劳动者与永恒的瓦尔达(4)
2023-10-27 来源:旧番剧
20世纪60年代巴尔特提出“作者之死”理论,起初应用于文学领域而后延伸到纪录片创作中,强调作品的生成即作者的死亡。而《脸庞,村庄》则具有强烈的反作者之死论色彩,它强调的正是作者现实生命有限而在艺术作品中却能永恒延续。
结尾瓦尔达去拜访同样作为法国新浪潮代表人物的挚友戈达尔,戈达尔在家门口留下了他们的回忆作为暗号,但并没有与她相见,这令瓦尔达非常悲伤,当她坐在湖边一边回忆他们曾经度过的快乐时光,一边抱怨戈达尔“是个混蛋”,这时候JR安慰瓦尔达说:“戈达尔没有按照你对这部电影的叙述结构来见你,他的意思是,你继续你的创作,他继续他的创作,你们的作品会在预想不到的地方彼此交汇。”尽管肉体并未相见,但戈达尔通过这个小把戏以及瓦尔达对他的回忆,实际上已经参与进了这一影片之中。此时已进入尾声,观众则会恍然大悟,回顾之前的部分,发现戈达尔早已以其他方式介入其中——在卢浮宫,JR推着轮椅上的瓦尔达在画廊中随着音乐快速穿梭,瓦尔达手舞足蹈,他们正在重演戈达尔《法外之徒》中穿越卢浮宫画廊的经典桥段。尽管晚年时期,瓦尔达与戈达尔多年未见,但他们的情谊依然可以通过各自的艺术作品相连结,隐喻作者生命存在于作品之中。
在卢浮宫的画廊里,瓦尔达不断念出文艺复兴时期画家的名字,此刻他们都已长眠于地下,但作品保存完好悬挂墙上供世人观赏,他们的姓名也被世人铭记,此处亦是言说艺术作品存在的价值之一,便是让它的作者永恒。
作者电影也必然是政治性的,尽管在采访中JR表示“瓦尔达和我都不是想以社会现状来揭示政治”,但实际上无论是退休矿工感叹日后的空虚,还是锯断角变高产的山羊,瓦尔达说:“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政治。”作为一名女性导演,区别于戈达尔等人,瓦尔达在新浪潮运动中聚焦到了女性议题上,早在19岁时瓦尔达已经成为一名女性主义者,1971年她与其他人一同签署343荡妇宣言要求法国政府将堕胎合法化,并在1975年获得成功,同年,她拍摄《女人之声:我们的身体,我们的性》也为女性争取身体权益做出了贡献。在《五至七时的克莱奥》中女主角克莱奥借着镜中看见自己来消解对死亡的恐惧,以他人的目光来规训自己的身体,镜中人终究是虚像,当镜子破碎,她不再需要以虚像确认自我的存在时,反而获得了主体性,从恐惧中解放,从“被看”走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