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狄马加:人类只要还存在,诗歌就不会消亡|纯粹现场(18)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火焰上的辩词》的跋里面,有一位外国诗人写吉狄马加写得非常好,说他不断往火焰里扔词语,让火焰能够持续燃烧。这个意象本身其实就来自吉狄马加本人的诗《火焰与词语》,讲词语和火焰之间的关系,词语让火焰持续燃烧。从某种程度来说,可以更深一步——马加在自己的诗里也已经让我们看到了这种意象——那就是,他不光在往火里扔词语,他本身就是火,他是火的一部分,他必须把人的身体和火融合在一起以后这个诗才能真正地出来,这个意象是需要强调的。
最后一点,诸位可能没有提到的一点。吉狄马加有个非常强的特点是他作为少数民族接受了汉语的文化。他用汉语来写作,他不是用少数民族语言写作的人。近期我去了一趟海南岛,苏东坡到了海南岛儋州以后在那边很被人崇拜,那里出了第一个进士、举人。这种文化的相遇你们可以想像,苏东坡在那里开书院,少数民族就是纯粹的学习和膜拜。吉狄马加作为一个少数民族,作为彝族人,很早就接受了汉语,甚至直接用汉语写作,但是他对汉语不是简单的接受和膜拜。他把自己的语言里的东西融入了汉语的创作之中,就跟他写书法一样:这本书让我觉得特别好就在于有他整个的表达。有诗、有画,有书法,有绘画。他相当于把一个传统古典的书写方式经过他充满意象的、充满自己创造性的写法写了出来,让本身已经有了几千年历史传统的书写艺术重新找到了源头。他是透过汉语呈现出少数民族的精神状态以及表达方式的诗人,这是极其难得的。
刚才华栋提出了“圣言风格”的说法,或者像张清华搞现代批评需要提出点理论,我甚至觉得在马加身上有一种“双母语写作”。他把汉语当成了母语,他彝族的血液和语言在里面如此好地融合在了一起。我觉得很少有其他人可以用“双母语写作”这个词去形容、去分析,但在他身上这一点做得非常好。汉语带给他的东西没有变成任何束缚,也没有任何必须接受的纯粹规范。同时他又不破规,别人很容易接受,他把汉语里的流畅、准确性都运用得非常好,同时跟他的少数民族的表达天衣无缝地融在一起。这种“双母语写作”是我研究这么多年的外语、中外之间的交流、语言和语言之间的交流中极为罕见的。我希望借这个机会提出这个小小的想法,多谢大家。
高兴:董强先生在发言中做的最大贡献就是提出了双母语写作。关于吉狄马加诗歌的国际性和现代性,原来有一些定评,有人以婉转的方式提出吉狄马加作为一个诗人首先是个世界公民,他是用“世界语”写作的,刚才董强说双母语写作,这是一个特别的概念,以后围绕着这个概念也许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深入发掘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