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特·本雅明:欧洲最后一位文人|纯粹纪念(2)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出版时间: 2014-08

洛采(Lotze)说过,“人类天性中最堪称奇之处是我们对眼前之物铢锱必较,对于未来却毫无妒意。”对此稍作思考便会发现,我们关于快乐的观念和想象完全是由我们生命过程本身所指定的时间来决定其特性和色彩的。那种能唤起嫉妒的快乐只存在于我们呼吸过的空气中,存在于能和我们交谈的人,或本可以委身于我们的女人身上,换句话说,我们关于幸福的观念牢不可破地同赎救的观念联系在一起。这也适用于我们对过去的看法,而这正切关历史。过去随身带着一份时间的清单,它通过这份时间的清单而被托付给赎救。过去的人与活着的人之间有一个秘密协议。我们的到来在尘世的期待之中。同前辈一样,我们也被赋予了一点微弱的救世主的力量,这种力量的认领权属于过去,但这种认领并非轻而易举便能实现。历史唯物主义者们知道这一点。

把过去的事件不分主次地记录下来的编年史家依据的是这样一条真理:任何发生过的事情都不应视为历史的弃物。当然,只有被赎救的人才能保有一个完整的,可以援引的过去,也就是说,只有获救的人才能使过去的每一瞬间都成为“今天法庭上的证词”——而这一天就是末日审判。

瓦尔特·本雅明:欧洲最后一位文人|纯粹纪念


汉娜·阿伦特

衣食足
天国至
——黑格尔,1807
受马克思主义影响的历史学家眼里总会有阶级斗争。这种斗争是为了粗俗的、物的东西的斗争。但没有这种粗俗的、物的东西,神圣的、精神的东西就无法存在。然而在阶级斗争中,这种神圣的、精神的东西却没有在落入胜利者手中的战利品上体现出来。相反,它们在这种斗争中表现为勇气、幽默、狡诈和坚韧。它们有一种追溯性的力量,能不断地把统治者的每一场胜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置入疑问之中,仿佛花朵朝向太阳,过去借助着一种神秘的趋日性竭力转向那个正在历史的天空冉冉上升的太阳。历史唯物主义者必须察觉到这种最不显眼的变化。

过去的真实图景就像是过眼烟云,他唯有作为在能被人认识到的瞬间闪现出来而又一去不复返的意象才能被捕获。“真实不会逃之夭夭,”在历史主义历史观中,哥特弗里德·凯勒的这句话标明了历史主义被历史唯物主义戳穿的确切点。因为每一个尚未被此刻视为与自身休戚相关的过去的意象都有永远消失的危险。过去的历史学家心脏狂跳着带来的喜讯或许在他张口的刹那就已消失在空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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