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人:生活在此处(8)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在《世情》中,五条人写到了自己的朋友阿良仔,他们相约去大城市见见世面,设想过一起到巴黎和纽约,歌曲的最后是这样唱的:“阿良仔在工厂从早做到暗,哪儿都不曾去过,他的屋内还存有那么十多张CD,和几本摇滚杂志”。
“你对阿良仔的情感,是同情或者惋惜吗?”我问道。
“你知道鬼压床是什么感觉吗?”仁科反问我。
十六岁那年,离开海丰之前,仁科在工艺美术班学了画画,在母亲朋友了介绍下进了一家贝雕厂,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站在一座贝壳山前面画贝壳,根据贝壳的纹路绘出一些龙、鱼、丹顶鹤,后来腻烦了,就开始画怪兽。
当时,仁科的母亲、哥哥都在工厂上班,在细分的工种中,仁科的活儿不是最脏最累的,画画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有些创作空间,他在工厂算是文人。
仁科说,他看工厂里的朋友,就是鬼压床的状态,“你在做那个梦的时候,想要醒来时很难的,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对不对?在你刚刚要醒来的时候,稍微松懈了,又会被吸进去。所以当我看到一些人很有才华,但是什么都没做、没有挣扎的时候,是不会惋惜的”。
在《南都周刊》,张晓舟曾把五条人称为“民谣走鬼”,他是这样解释五条人与周遭人的关系的:
五条人身上一半是流放者一半是流浪者,或者说,一半是漫游者一半是走鬼。所谓流放者,是有清晰的主体意识,是三观坚定的,是自我流放于社会的边缘和艺术的角落,如同本雅明笔下波德莱尔那样的城市漫游者,混迹于流浪汉和烂仔之间,但他清楚自己是个“文化人”。而流浪者是迫不得已地被生活卷进天桥过道和桥洞里,被卷入沙尘和酸雨中,用广州粤语来说就是走鬼——流动小贩——而五条人恰恰曾经长期以贩卖打口唱片为业,和算命的、卖水果的、卖盗版书的为伍。
而在仁科的口中,从离开海丰,住在石牌村,再到离开石牌村,几乎没有”迫不得已“的成分。
“我虽然可以理解他人追求世俗的幸福,但我不是,也千万不要说什么体验生活,我不是跟社会对着干,也不存在融入,我也属于社会,在我观察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观察我”,仁科认为,大部分为了赞美、朝拜,具备功能性的歌,最后都会变成垃圾,他们没有能力为底层写作,只是在一些经历中,自己接触了、被影响到了,同时也影响了五条人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