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画品录(4)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且住。画真难矣!既须有旨、情、意、趣,又须符合视觉艺术构成法度:既须有至为高难之技,又不得使人觉察专注于此。尤其是中国画,在基本不能“改错”之宣纸上,须一气呵成地体现以上所言,且须把文学、书法、篆刻结合得天衣无缝,甚至在此情形下,又还须韬光养晦,掩巧示拙于人……得,得,唯其有此千难万难,入录登品、特别是登彼上品,才非易事,夫复何言?
吾辈审画定品之准则白之于众矣。时晴窗之外,朔风冽冽。隔岸是已不闻其喧嚣之现代都市,俯首目下,江南冬至,千里霜红。吾忽不寒而栗之。是惧否?思之是于不惧中确实有惧也。吾心知此录若有幸公之于世,多少终须开罪于人。红尘凡世,衮衮诸公,岂尽皆是有见有识有心胸有肚量者哉!此录不能合彼心意,自不待言也。且即使录外无干之人,平心静气观吾,亦未必会赞同吾之说法。激进者当笑吾“中庸”。保守者则或将骂吾“出格”。对后者,吾辈一笑置之,更不复辩。“中庸”云云,吾仅驳--言:中国文化便乃中庸;承认中国画乃中国独特之画,便当承认其中庸;承认中庸之中国文化,又何独难诘中国画道之中庸!
自顾无羁达人,身外之一切,均不足惧也。然所惧者又端是为何?是自惧也。一惧所阅有限,未能真正窥见部份画家之全貌,致使错定其品位;二惧未能将自家之好恶压抑至最低限度,以致所录晶位有欠公允。--更有惧者,倘有子庄、秋园一类大贤仍埋没草野,吾无由知之!以上所言一惧二惧,吾难以自辩矣,唯洗耳恭候贤者之责。而对于草野遗贤,吾所能者,仅是抱撼致以沉痛之歉意……
1999年岁暮
江南蜕心堂
20世纪中国画画品录
绝 品
功参造化,炉火纯青。无论瑰丽神奇、雄阔高远、浑涵天成或平淡率真,均足具惊天地、泣鬼神之内力。作品自胸经手信然而出,绝无阻滞,且普遍皆有不可妄加增减之感。于绘画史上异峰突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当之者4人:
齐白石 黄宾虹 潘天寿 张大千
齐白石
纯粹以中国文化为底蕴,厚积生活,洞察万象,千锤百炼之后跃出藩篱,以绝大心胆开一代风气。笔墨极精妙且简练,平淡天成,把握住“意象”之最佳分寸,融至“俗”为至雅,化腐朽为神奇。故首屈一指。
黄宾虹
穷究千古翰墨精华,以至纯华夏文人风骨暗合四海皆然之“道”、“法”。画作似兵家野战,于极乱极放纵中显至精至一之铁律。胸藏造化,神驰八荒;汪洋恣肆,变幻莫测。补美中不足之宇宙,立独步古今之画格。唯人间气略逊白石,是以居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