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民族与国族建构——20世纪40年代的旅边写生的形塑(9)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哈萨克牧羊女》取材于西行艺术家钟情的边地民族题材,董希文以生活在甘肃一带的哈萨克族人为对象,表现了“民族的内容”。画面前景描绘劳作的哈萨克女性,远景画有策马飞奔的哈萨克男人,开阔平坦的土地由近及远,与层峦相接的雪山呈现出一幅奇幻色彩的世外风景,其间散布着帐篷,羊群、骆驼、马匹等动物也随处可见。这是一幅生动、宁静的游牧生活图景,画中人物、景物与动物紧密地互动着。不过,前景的牧羊女是画家刻画的重点,哈萨克男性则退居远景。
西行艺术家通常钟情于描绘边地女性舞蹈,表现哈萨克族人的作品也不例外,前述韩乐然的作品就是例子。这些描绘边地女性载歌载舞的形象往往暗含着“他者”意识和猎奇心理,当然一些艺术家也注意刻画哈萨克女性在战时的流离与不幸,潜在地回应了边疆危局,像赵望云的《流亡的哈萨妇女》就是如此。他曾说:“我访问过几次哈萨家庭,其冷落凄惨,实令人不忍逼视,他们有多数是失掉夫父的孤儿寡妇,个个愁眉苦脸,往事已不堪回首!成群的骡马不见了,游牧人再也没有别的恒产。他们群居在一座破庙中,再不能简单的生活,使他们勉强度日,他们表示感谢政府的收容,但前途依然是虚无缥缈。”
然而,董希文既不表现乐舞时刻的哈萨克族人,也不从民族危机的视角指陈哈萨克族人的流亡经验,而是选择了牧羊女游牧生活中的常见场景来描绘。这一选择并非出于偶然,而是具有复杂意涵。从边地历史看,羊作为游牧生活最重要的一种资产,与牧羊女一起重新唤起了匈奴与汉朝之间征战的历史记忆;从中原视角来说,“牧羊”与苏武持节守志构成了另一种叙事,牧羊对苏武而言是被动从事的活动,但反衬出他忠于汉朝的精神。“牧羊”“边地”与“女性”涉及中国内外变动历史的同时,也与20世纪30年代以来的边疆民族危机有直接的关联。
图7 沈逸千《塞外的呼声》,
源自《时代漫画》1935年第14期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