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大战》40年:当美国神话转向大众政治(2)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在下一个阶段,英雄重生,信念更加坚定,力量变得更加强大,准备再次与邪恶进行战斗。最后的最后,英雄来到黑暗中心,战胜皇帝代表的邪恶,解放了自己的父亲,使银河系回到正常。故事中的邪恶和正义界限分明,虽然黑暗看似一时占据上风,英雄总能死里逃生(乃至复生),取得更强的力量,并最终击败邪恶。《贝奥武甫》、《吉尔伽美什》、《桃太郎》、甚至《西游记》,都多少与这一模式相符,整个《星球大战》正传,只不过是把那些古老的神话们用绚丽的太空想象包装了一遍。
这种神话结构也为历史上的“美国梦”所采用。比如三四十年代盛极一时的《绿野仙踪》也是如此:故事的主人公桃乐丝就是女性版本的卢克,居住在和塔图因一样无聊的堪萨斯农场,当她意外被龙卷风卷走后,来到了OZ世界,其中无处不在的魔法和原力同样神秘,很快她也遭遇了伙伴——稻草人、狮子和铁皮人,这三个形象可以与索罗、楚巴卡和C3PO粗略地对应起来;她击败邪恶的魔法师、戳穿他们的阴谋,最后回到了堪萨斯。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超人、美国队长、蝙蝠侠的漫画世界同样重复着英雄之旅的结构——蝙蝠侠目睹的父母死亡是他的旅程呼唤;美国队长的盾牌是他的护身符;超人的则常常需要解救自己的“公主”露易丝,当然还有无数的重生……
而在这个叙事结构之外,我们还能看到,这些故事中的力量都不在大多数人手里,而是在英雄手里。它们大多都是关于英雄如何发现自己超凡的力量,并凭借这个力量完成自己平复这个世界的异常的宿命。在星战世界中,天行者家族的血统代表了强大的原力,宇宙中则充满了各式大人物把持的政治系统。可以说,美国人在自己创作的诸种当代神话中贯注了个体化的力量斗争,和对未来与边疆更狂野的想象与向往,描绘着正义祛除邪恶的昭昭天命的基督教信念——不得不提的是,安纳金之母是处女怀孕,与圣母相同。
星球大战这颗流行文化的炸弹之所以能够炸响,有赖于时代的积淀。
从越战到反恐:时代变迁中的美国神话
星战到底都在讨论什么样的问题呢?
从帝国的设计风格,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帝国是美国的在冷战中不断宣传的“邪恶极权主义敌人”的集中体现:纪律严明、制服统一、依靠机器而非人类,意图控制人们的身体和精神,用恐惧来统治。在前传中,我们甚至还能看到反对共和国的贸易联盟大多操着亚洲口音。这些形象背后,既是美国的冷战对手,也是二战对手,可能还有些其他潜在对手。在这种解读中,星战也和冷战一样,“邪恶必将失败,正义也必将胜利”。反讽的是,星战的故事中,共和国总是对邪恶缺乏准备,要么被财团支持的独立武装打得措手不及,要么不设常备军防备,总犯和平主义的幼稚病。这并不是美国人妄自菲薄,而恰恰反映了美国人的“民主和平论”,武器只为专制暴政而准备。此时的义军就是击毙巨人哥利亚的大卫,是击败英国暴君的华盛顿将军,代表美国人内心中拯救世界、伸张正义的宏大梦想,和美国的开国神话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