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煎饼,20年“摊”出一个家(2)
2022-10-30 来源:旧番剧
抡了几十年锄头的曹青海头一次拿着剪子,捧起一双双泡得发白的脚。修脚是技术活儿,他从头学。一开始,把客人的脚修破的事时有发生,鲜红的血一出来,他吓得丢掉剪子赔不是。
来洗澡的大多是同样来南京打工的外地人,都知道不容易,没难为他。为客人抹上消炎粉,曹青海惶恐地摆摆手,“洗澡钱不要你的了。”
他想起在老家种田那会儿,一家人整日弯腰面对着黄土地。辛苦种出来的粮食何时换钱,能换多少,全看节气规律和老天“脸色”。一年下来钱到手,口袋都还没焐热,就悉数撒出去,要么换成下一季作物的种子、牲口的饲料,要么给了办红白喜事的乡邻。喇叭声、鞭炮声一响,曹青海就开始心疼。
到了南京,他换了一种忙法。澡堂子只有两位搓背工,赶上生意好,他刚把修脚的剪子放下来,双手在喷头下一搓,就要趿拉着拖鞋跑向搓背床,一个白花花的汉子已躺在上面等。
挣得最多的一天,曹青海拿到一百四十块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攥着钞票的手不自觉地抖。
澡堂的生意分季节。夏天,曹青海就满南京跑,去装修工地当苦力。
庄稼人别的没有,多的是一膀子力气。一张1.2公分厚的石膏板足有十几斤重,每运一张给十块钱,曹青海一下子捆了六张在肩膀上。运水泥时,每上一层楼就多加一块钱,他一口气扛上四楼。“一滴汗别说摔八瓣,十六瓣都不止。”
尽管累,曹青海仍认为“大城市的钱好挣”。自己本身就是农民,在哪出汗不是出呢?那时候的他,还没想过生活的其他可能。
人生分岔口
南京老城南,总长一公里的常府街,常年车水马龙。路边,修葺一新的水果店、鸭子店、早餐店、服装店一字排开。街西头,绿柳居门前总是有老人排队,街东头,龙蟠中路一到早晚高峰车子就挪不动。
马路街是从这条街上延伸出的众多毛细血管中的一条,拐进去就是另一个世界。停车的人开上路牙,把一半车身塞进只够两人并行的人行道,拉着蜂窝煤的三轮车在高高低低的路面补丁间闪躲,两旁的店招许多掉色,提溜着鸭子的人走到居民楼前,拉开吱吱哇哇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