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什迪:卡尔维诺早年的支持和鼓励让我永生难忘,他仍然在我耳畔低声絮语|纯粹大家(3)

2024-06-14 来源:旧番剧
查尔斯·狄更斯最初打动我的地方,也是他作为印度小说家的本质。狄更斯式的伦敦,那座臭气熏天的腐烂城市,充斥着狡猾、诡计多端的卑污小人。在那座城市,善良总是不断遭受到欺诈、恶毒和贪婪之辈的侵扰。在我看来,它像是对着一座座满目污浊的印度城市竖起了一面镜子。那些顾影自盼的精英们,在新光锃亮的摩天大楼里享受着高档生活,而他们的绝大多数同胞却在楼下喧嚣吵闹的街道里挣扎求生。在早期创作的小说里,我试图吸收狄更斯的天才写法。让我感触尤深的,是他确实极富创意:也就是说,他完成了自然主义背景与超现实前景的巧妙结合。在狄更斯的作品里,地域场景的细节,以及社会道德的细节,被一种不假怜惜的写实主义贯穿在一起,就像是烤肉钎上的肉串。这种自然主义的精确度从来都无人能及。在这块写实的画布上,他描绘出那些大于生活原型的人物。
对待这些人物,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因为我们无法不去相信他们赖以生存的世界。因此,我在小说《午夜之子》里进行尝试,想通过细致观察的社会历史背景,即以“真实”的印度作为画布,来表现我的“非写实主义”想法:一群出生在印度独立日当天午夜的孩子,他们机缘巧合地被赋予了各种魔幻能力。这些孩子在某种程度上都是那次革命的希望所在,也是它种种缺陷的化身。
在充满权威感的写实主义框架内,狄更斯仍然能够让我们相信存在着一种绝对超现实主义的政府部门概念,那就是“拖延部”(原文为the Circumlocution Office,出现在狄更斯小说《小杜丽》第10章)。它的职责是让所有的事情都泡汤,或是让我们相信,曾经有一宗绝对荒诞派、伊莱斯库式的“詹狄士诉詹狄士案”(原文为Jarndyce v. Jarndyce,出自狄更斯小说《荒凉山庄》,比喻无休无止的法律诉讼程序。)案件的本质是永远无法进行裁决,或是相信《我们共同的朋友》里描绘的“魔幻现实主义”灰堆意象,它具体象征着一个存在于自身排泄物阴影里的社会。这个意象,肯定顺带影响了近年来的一部美国文学杰作,它将美国的工业废料作为中心隐喻:那就是唐·德里罗的《地下世界》。
如果说文学里的影响力无处不在,那么我们还应该强调,它在任何高质量作品里总是屈居第二。当它过于粗糙、过于明显时,产生的效果会让人不禁莞尔。曾经有一位热心的作者给我寄送过一部短篇小说,开头便是“K女士在某天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台前开门的洗衣机。” 我们只好想象一下:当卡夫卡看到如此拙劣、将原文风格洗涤得如此干净的致敬行为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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