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罗普洛斯:我一生都在拍摄一种类型,甚至是同一部电影(3)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安哲罗普洛斯:我一生都在拍摄一种类型,甚至是同一部电影


“巴尔干三部曲”的故事,以及作为天鹅之鸣的“悲伤三部曲”——《悲伤草原》《时间之尘》和《另一片海》(后者成为大师永远的未竟之作),全部是以边境线为背景。没看《鹳鸟踟蹰》时,我以为片名就是诗意的画面。看过才恍然——是能否跨越边境线的犹疑动作——上校在边境线前如鹳鸟般踟蹰地抬起腿,落下还是缩回,决定着命运和生死。或活在别处,或死在他乡,对面的阿尔巴尼亚士兵荷枪实弹,高度紧张。无论是边防军上校,还是流亡的政治家,抑或是冷眼旁观的电视台记者,那条涂在地上的蓝色线如刀一样寒气逼人。此时的国境线不仅意味着界限,更是争端、矛盾、冲突,是忠贞与背叛、秩序与逾越、生存与死亡的距离。片中的流亡政治家慨叹:“现在我们越过边界了——但是要越过多少道边界,才能回到家?”
寻常的边界风景,却是非同寻常的雄关。在频繁的穿梭中,边界也许可以变得迷离难辨——大雪可以遮蔽,河流可以模糊,士兵可以有偶尔的疏忽,但人心的边界线却被无穷的覆盖。安哲罗普洛斯将边界的物象延伸,赋予其丰厚内涵,从而超越了地理的边界,上升至人际之间——朋友与敌人,爱情与友情,是非与成败,乃至世间一切的边界。
不尽诗情滚滚来
诗意,往往是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的一种情绪和状态,具有瑰异、奇崛、多意的内外结合。
安哲罗普洛斯的几乎每部电影中,都会营造出某种超现实的诗意奇观。比如《鹳鸟踟蹰》结尾,一望无际的电线杆丛林在国境线上跃然而出,身披明黄色雨衣的工人正攀登其上连电线,他们造型动作讲究,举止富于韵律,如雕塑,如音乐,似天外来客,又似灿烂花朵;在《雾中风景》中,残损的手掌雕塑横出天际,直升飞机将其吊起浮悠于海天之间,几乎就可看做源自古希腊的大写诗行;在冷峻而不乏荒诞色彩的《猎人》中,一具死去已久的游击队员尸体被摆放在会场中央,各色人等以尸体为中心各自展开撕心裂肺的忏悔与回忆,可以说既是浓墨重彩的寓言,又是悲喜交集的戏剧奇观;而在史诗巨制《尤里西斯的凝视》中,碧蓝色河面上被船只载走的列宁石像,在该片以及《悲伤草原》中多次出现的红旗如林、百舸争流的壮观场面等等……这些意象或是前所未见的巨大,或是匪夷所思的奇崛,超越现实,出其不意,给人以极大的视觉惊喜和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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