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本纪》:为民族精神元气护法问道(12)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敦煌精神、敦煌文化魅力,是敦煌历史的巨大统摄与依托,在几代敦煌人的光阴里,孔祥鹤、孔执臣、丰鼎文、印光、许岩楷、郭玄子,一代代薪火相传,最终都成了悲壮的殉道者。而执掌敦煌的三大家族和坊间长老们,面对人生的反转变化,因其内心缺少“精良、纯明”的人格力量,他们手捧经卷万般庄严却无处安放,敦煌文化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所幸有一群护法者和殉道者终于让敦煌文化赓续了昂扬自信和光荣梦想。
书写敦煌,最大的难题是如何把这一宏大的文化资源化为小说的内在资源,敦煌是文化艺术的金山玉海,是亦敦亦煌的“这一个”。书写敦煌,不是在一般故事上贴上敦煌的标签或敷上敦煌文化的油彩就能实现。敦煌文化要有机灌注在作品的肌体中,小说文本的文化意蕴即“敦煌味”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点至关重要,叶舟化解得很好。叶舟以高超的感知力、想象力和表现力再现一个活生生的敦煌风物图和河西走廊传奇史。《敦煌本纪》不同于传统史传作品,没有清晰的史实框架和原型人物支撑,只有依靠史料启发营构一个艺术敦煌,但这个艺术敦煌却是具象生动、丰盈饱满的。三十年的盛大光阴铺天盖地,缜密传神的细节书写使作品充满张力。叶舟极尽诗性语言的张扬与铺排,又注重叙事的节奏与原生态,既内敛冷峻又放纵浩荡,极大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和语言的陌生化魅力,洋洋百万言,步步惊心又处处精雕细刻,既不束缚肆意纵情的浪漫书写,又时时沉浸于对敦煌无限虔诚的致敬和对社会历史的峻切拷问,亦真亦幻、亦实亦虚,形成一种古典的悲美与宏大。
这一切,源于作者对敦煌文化的通彻体悟和灵性感知,得益于作者诗性才情的激活和文化自觉的观照。虽然作品有浓烈的浪漫诗性和新鲜经验,但总体上仍不失“本纪”之庄严,说到底仍是一部具有强烈现实主义倾向的史传性作品。这些灵光四射的诗意表达,这些新鲜奇崛的精妙构思,迥然有别于新写实主义笔下的“小历史”,也不是现代主义者笔下的“反历史”个体经验。叶舟说:“写作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有的作者直来直去,从故事的源头一路线性发展到终点,我更喜欢的则是首先确立整个故事的一根‘脊椎骨’,让故事能够站立起来,挺直了,然后再去填充血肉,形成人物的命运弧度和具体的故事走向。”叶舟就是这样依靠高超的整体把握和宏观建构能力,浓郁的浪漫情怀和诗意才情,以及强烈的文化自觉和历史理性,最终完成了对敦煌的深沉致敬和心血供养。
注释:
①②③叶舟:《敦煌本纪》,译林出版社2018年版第3、61、193、193、218、418、232-233、302、175、10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