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象”环境史视野下的大象北移(6)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在保护区内,森林保护力度增大的同时,也带来了高大乔木,这从来不是大象的食物。植物发展得太好,顶冠层高大树木形成了很高的郁闭度,影响了大象赖以维生的食物。在丛林里,大象会本能地推倒几十厘米高的树木,不让这块地方成林。对它们而言,林木不能太密。太阳基本照不进去的那些地方,大象是不会去的,进去了也要开路。
在旱季时,它们一边行走,一边用脚、鼻、牙齿随处挖掘,在干旱河床上寻找湿润土壤。它们行走时形成的巨大脚印,成为其他小型动物使用的小型水源地。
它们大开大合,席地幕天,在自己开辟的道路上信步由缰,走州过县如若等闲。烟波微茫,云霞明灭,大自然每时每刻都在徐徐变幻。中华哲学的最高范畴——“道”,就藏在恍惚混沌的“象”里。
环境一词典出《元史·余阙传》:“乃集有司与诸将,议屯田战守计,环境筑堡砦,选精甲外扞,而耕稼于中”;原本的含义是“环绕居住地”。环境史有时被称为“荒野中兴起的史学”。如伊懋可所说,“环境史不是关于人类个人,而是关于社会和物种,包括我们自己和其他的物种,从他们与周遭世界之关系来看的生和死的故事。”
不同历史时期、不同文明背景下的人类,选择了不同的与周边环境相互作用的方式,我们还是应该尽量避免激进的环境复古主义立场,避免令人消沉沮丧的环境原罪论,以及东方主义的偏仄视角;不必执拗地认为人类自诞生以来,或是在某种文化传统之下,只能一直对环境施加恶的影响。从现在的情况看,人类多少是怀着一点负罪的心态,已经在努力尝试修补与野象的关系,多少也突破了一些人类中心主义的框架。
大象北行引发浪潮般的爱心与关怀,也让我们确信,中国环境史并不等同于“中国环境的破坏史”,而那些关于中国农民与大象无法共处、中国人等同于“环境的破坏者”、中国文化中对环境保护的感知与实际行动会永远割裂等论断,绝不是事实。大象北移事件后,我相信,未来人们会看到一个耳目一新的中国环境史,它将是动态的、变易的,而非一成不变的。
亚洲象的命运也发生了转变。从全球范围来看,由于非法猎杀、栖息地减少等原因,亚洲象的数量在过去一百年里下降了90%。与此同时,中国境内的亚洲象数量从上世纪70年代的146头上升到如今的300多头。人们都也希望,大象从此找到了自己的家园,从此不再退却,而是能随心所往,恬然安居。
我们至今仍还没真正弄清楚从无机到有机决定人类今天的关键一环。人不可能冲破围困自己的环境樊篱以及漫长的地质时间去认识世界,从而掌握终极真理,任何人都超不出他所在的自然环境,就像他超不出自己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