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象”环境史视野下的大象北移(5)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元嘉六年三月丁亥,白象见安成安复”(《宋书·符瑞志中》);“永明十一年,白象九头见武昌”(《南齐书·祥瑞志》),“天监六年春三月庚申,陨霜杀草。是月,有三象入建邺”(《南史·武帝纪上》)。
宋太祖建隆三年(962年),有大象从长江流域的黄阪县(现武汉一带)出发,经过长距离的漫游和迁移,到达了南阳盆地,其间甚至在江北的南阳县过冬。宋太祖乾德五年(967年),又有大象漫游至京师开封,最终被捕获,饲养于玉津园中。以上两例均发生在宋代农业开发力度加剧的时期。当时亚洲象在长江流域已极为罕见,游走迹象也并不活跃,以至于几个特例便被写入正史。
明朝万历年间,曾经出任云南参政的福建人谢肇淛,在记录风物掌故的《五杂俎》中曾写过:“滇人蓄象,如中夏畜牛、马然,骑以出入,装载粮物,而性尤驯。”
清晚期后,珠江流域的亚洲象趋于灭绝。
历史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变化也是在连续逐渐积累中生成的。到19世纪30年代,广西十万大山一带的野象灭绝。从此,野象退缩到云南的崇山峻岭中。
版纳是古代“百越”的一部分,亦谓“滇越”。“百越”曾有“乘象国”之称,如今又成为亚洲象最后的世界。
这样看,大象的确是一路退却的。如此庞然大物,如此强势的物种,在与人类的斗争中逐渐败退,退出了人烟稠密的人类生存区域。它们躲避弓弩,躲避兽夹,躲避锯断它们牙齿的利刃,躲避冰冷的铁笼,最后反正是见人就躲,也有少数情况之下,它们会发起凶猛的集团式的绝地反击。严酷的环境抑制了生命的繁殖力量,它们的数量一直在下降。
正如伊懋可所言,中国环境变迁不应只在自然科学因素,“大象的退却”所反映的环境变迁历史机制,其实非常复杂,“经济形态、社会构造、政治制度、文化观念、技术条件以及其他各种因素彼此交织”,通过不同地理条件、不同历史分期人与动物的多元互动,来观察和分析历史,能让我们在迟滞的时光之河中,看到缓慢变化的力量,一点点冲刷着古老帝国的沧桑容貌。
荒野上的环境史
有时会想,大象从雨林出发,向人烟辐辏的大城市进发,最终重返家园,这本身就是一个意味深长的佛家公案。它们风尘仆仆的行者姿态,像极了在人类居住区与野生动物栖息地之间的苦修者与摆渡人。
“道”者,道也。在云南的深谷中,大象走过的地方都成了一片开阔地。它们在雨林中开榛辟莽,断树扯藤,闯出的通道即为“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