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象”环境史视野下的大象北移(3)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英国历史学家伊懋可在其《大象的退却》中,通过一个动物种群(亚洲象)的迁移管窥中国环境史,让人们意识到,大象跨越数千年、从东北撤向西南的退却之路,对应了森林和植被的变迁,正是“中国人定居的扩散与强化的反映”,与华夏民族定居范围扩大和农业生产集约化几乎同步。
参与了大象北巡的具体工作,我对伊懋可的思想和观点有了新的领悟。如果把野生动物的迁移和扩散,简单地归结为人象之争或环境破坏,有趋于偏激而背离客观真实之虞,尽管这种可能也确实存在。
生命的故事是复杂的、多样化的、出乎意料的,并不完全是等着隔代的有心人前来串起的零散片段。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它们的行为一定是在各种相互制约的力量平衡作用下呈现出来的结果。
前寻:在历史云烟的深处
所有异象都有因果,有漫长的时间线。我试图回顾大象迁移的历史,努力看清它们本不为人类所熟知与关切的命运。
大象也被视为“魅力型大型动物”,自古就备受宫廷、显贵的恩宠,具有相当的政治文化象征意义。明清玉器古玩中“太瓶有象”这样的祥瑞图案,谐音“太平有象”,是对国泰民安的优雅祝福。在南亚和东南亚地区的庙宇、殿堂、皇家陵墓等,也常用象作为装饰。
上古时期的舜帝,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叫象。它曾经屡次陷害舜,后来却被舜的道德力量所折服,最终“舜封象于有鼻”(《汉书》)。应该说,这则神话隐晦地反映了人与野象斗争的过程。舜感化象,实际上讲的就是人类驯服野象的历史。在后世民间,这个传说还进一步成为舜帝“孝感动天”的象征,“舜耕于历山,有象为之耕,有鸟为之耘。”
“驯化本就是一个共生的过程,是动物和人类共同努力的结果”(莱恩·费根:《亲密关系:动物如何塑造人类历史》)。驯化后的野象极为忠诚,它们任劳任怨,表现出非比寻常的亲人类甚至亲社会性。象足踩踏农田、象鼻汲水洒地,比之耕牛,能大大提高耕作效率。比之“老虎与人”,人与象更能成为人类与野生动物关系的上古缩影。那时,华夏先民和亚洲象,都生活在合适的位置,并由此铺陈开有机、连续、动态发展的交往历程。
在雨林中,象群会推开高大的乔木,开辟林窗,寻找合适的食物。
大象的智商相当于6至8岁的人类孩童,它们能精准记住大面积区域内食物和水源的位置。它们有着独特的思维能力,记忆是它们的地图,经验是它们的智慧。大象在寻找水源的路上会留下粪便,荒野中迷路的人类也会受益,他们沿着粪便走,就能找到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