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彼得·布鲁克:空间空了五十年,我们的剧场从未“当下”(6)

2024-09-29 来源:旧番剧
从这个角度来说,彼得·布鲁克的理论和理想的戏剧形态,毫无疑问是属于未来的,是英国这个属于戏剧的国度都难以找到的,是必须要在欧陆哲学的理想氛围里以一个“国际戏剧研究中心”这样的乌托邦形式才能够存在的——它先天预设了一个属于未来的观演情境,这个情境里的观众真正热爱真实和“当下”,拒绝甜美典雅的幻象,分得清虚假的流行幻觉,天然地拒绝资产阶级式的“共情”和神话学话术,他们乐于促进创作者不断提高和敞开自己;然而当创作者们似乎醍醐灌顶,破解开自身对戏剧的一切门户之见,情绪饱满地向“空的空间”进发的时候,几乎所有创作者都会意识到,这种理想的、未来的情境,这些不热爱幻象只热爱真实的观众其实并不存在,鼓励“当下”而不鼓励“幻觉”的艺术也并不存在:无论是1970年的彼得·布鲁克,还是21世纪的国内戏剧人,此时戏剧面向的“当下”,都绝非戏剧人能够双向“敞开”的;
戏剧人能做的,甚至说被迫要做的,是一种单向的对外“敞开”——服从于情境,服从于观众,而非服从于澄明的内心和干净的自我;为此,彼得·布鲁克从英国逃进了巴黎的乌托邦,而中国当代的实验戏剧创作者们,在市场逻辑强硬统治剧场的大环境下,怕是无路可逃。

纪念彼得·布鲁克:空间空了五十年,我们的剧场从未“当下”


《空的空间》书封林兆华说,“中国戏剧界都看过《空的空间》”,但同时人人皆知,人人不言的是,几乎所有读者心里都些许将布鲁克的理论当作一种属于未来的理想,而并非当下实践的信条。好像人人都在翻阅《空的空间》,好像人人都在从大师的理论中汲取滋养,好像世界戏剧、中国戏剧都进入了彼得·布鲁克的时代,但实际情况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完全到来,还需要等待理想的社会情境,那么戏剧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的;可如果这么想,这个未来就仿佛能看见却触摸不到的地平线一样永远不会到来;那么,一种描绘永远不会到来的未来的理论,实际上就等于彻底过时了。当戏剧以“僵死”的形态和“神圣”的面容“出圈”
在国内舆论界,戏剧属于绝对的非主流圈层。去剧场看戏的习惯在国内虽然不像国外具备中产阶级身份象征的这一层符号旨意,但也确实属于相对小众的爱好。真正能“出圈”进入大众传媒视野的戏剧屈指可数,因此长期以北京人艺版《雷雨》《茶馆》示人的戏剧圈,给予大众的印象也必然是单薄片面的;可以说,当代国内戏剧经常是以“僵死”的形态和“神圣”的面容“出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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