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彼得·布鲁克:空间空了五十年,我们的剧场从未“当下”(4)

2024-09-29 来源:旧番剧
《摩诃婆罗多》演出于1985年,“跨文化”成为了西方戏剧重要的创意生发点,一时间在“东方”的名胜古迹下演出“西方解读”的“跨文化”经典层出不穷(张艺谋导演,1998年在北京太庙实景演出的歌剧《图兰朵》,国人都非常熟悉);然而接下来的布鲁克,在《摩诃婆罗多》这场被称作“20世纪最重要的演出”之后,却没有再进一步将他的跨文化之旅延续下去,而是回到巴黎北方剧院开始了更加质朴、简易的“空的空间”式的创作,一直到来中国巡演的《惊奇山谷》《为什么?》。是耗资费时、动用资源无数的跨文化戏剧实验违背了布鲁克对戏剧舞台“空”的坚持,还是他逐渐意识到这种本质上还是立足于西方文化传统的对东方文化的挪用和再解读,其实还是一种无心的东方主义?

纪念彼得·布鲁克:空间空了五十年,我们的剧场从未“当下”


《摩诃婆罗多》无论如何,接下来的戏剧史里,彼得·布鲁克的时代结束了,走向极简的舞台、质朴的制作、松弛的表演和启发性的讨论氛围的布鲁克“第三阶段”被历史忽略了,在很多人眼中晚年的布鲁克,其实与乌镇观众对《为什么?》的普遍看法一致:大师老了,返璞归真了,在讨论我们都不理解的玄学了——尽管布鲁克本人还在旺盛地创作,持续不断地表达和追问,试图寻找戏剧艺术本体论上的最终答案,但似乎他的“艺术”生命,已然不再如他的《空的空间》《敞开的门》这些理论长青;我们提到布鲁克,逐渐不再提起他的作品,而将称赞的话语投向了他那号称每个戏剧人都熟稔于心的理论:可是,人人都熟悉“空的空间”,可当代剧场创作者们真正做到了吗?当代剧场真的在遵循布鲁克的路线吗?如果“空的空间”真的被当代剧场奉为圭臬,那么为什么布鲁克晚年如此坚定理论方向的创作,会被当作大师晚年的“玄学”而不被正视呢?
有没有一种悲伤的可能,那就是彼得·布鲁克的艺术创作不再“当下”的同时,他的理论也开始不再“当下”了呢?“空的空间”?那个时代还没有到来,就已经离我们远去了
我们会感叹彼得·布鲁克作为一名戏剧理论家在行业里的普及度,而同时他的两本著作《空的空间》和《敞开的门》单从标题上就颇具符号传播价值,甚至会怀疑有人在谈论布鲁克的时候,其实就是在生发对这八个字的个人理解。我曾经作为剧评人在一次公开沙龙活动中遇到一位观众,这位观众在提出问题时引用了“敞开的门”的概念,但某种意义上他的引用是一种纯粹站在观众角度的“逆练”,意在一些当代剧场作品的“理解门槛”过高,要求创作者单向地向观众“敞开”——“敞开的门”如此,“空的空间”自然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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