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会学开始谈情说性(14)
2022-11-05 来源:旧番剧
《性心情:治疗与解放的新性学报告》,何春蕤 著,九州出版社,2004年2月。
何老师并没有让女性把性侵单拎出来悲情地聊,而是作为性经历的一部分去聊。怎么聊很重要。你是把它作为人生经历的一部分来对待,还是单拎出来强化它的创伤;你是以怎样的假设、怎样的语言、情感和眼神、激发怎样的气氛来聊,其实都可能会带来不同的效果。而在那本书里,除了还有其他的性经历,也触及不同人是如何处理不好的感受的,有哪些力量可以结合起来聊,大家聊完后不是一个消极的结果。
何老师写过很多文章,去讨论我们如何重新思考赋权,如何结合生活经验与人生智慧去培力。她还有个女子防暴多少多少招的。对于女性以及周围心怀善意的人来说,如果一味害怕去谈,或者不谈,这件事情不一定过得去,但另一方面,一个劲儿地鼓励“说出你的性”,也可能有问题。你要怎么谈,是不断揭了伤疤就不管,不断强化它所带来的伤害,以一种不自知的同情与怜悯的眼光来谈——“真惨,这一辈子可怎么办”,还是说能够支持性地把其中的一些力量激发出来谈,谈出一种“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娘站起来还是好汉一条”的气势。不是说不去惩戒造成伤害的人,而是说在已然发生的情况下,要重视策略和可能的现实后果,这是个可以也需要好好对待的重要问题。性,有的时候被过于忽视,有的时候又被过于看重。至少,过于谨慎的保护主义解决不了问题,仅仅盯着法条完善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也触及我之前提到的,事实类知识、规范类知识之外,要单独提面向具体现实的策略性/对策性知识。好心不一定办得了好事。
不难想象,这点触及很多争论,包括性权/女权、快乐/危险等。在之前一些采访中,我也多次提到过上世纪80年代的巴纳德会议和“性战”(sex war),我写《女权主义的性论述》那篇文章也是从中国现实的争论出发,对美国女权主义内部性争议及其在全球影响力的回顾。作为参与者之一,卡罗尔·万斯(Carole Vance)的《危险与快乐:迈向性的政治》(Danger and Pleasure:Toward a Politics of Sexuality),就是有关这次争论的一本结集。里面包括卢宾那篇著名的“关于性的思考”,也包括Vance对于第二波女权主义提出的口号在文化领域与生活领域贯彻情况的警惕与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