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访谈|我爱故我在:从生命美学到生命哲学(3)
2023-06-03 来源:旧番剧
Q: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新轴心时代应该以“爱”为信仰,它是超越宗教,无关有神无神,而是以人道主义为根本的一种信仰?
潘知常:是的,过去是在宗教的背景上对于“信仰”的思考,现在却是要进而在“爱”的基础上的对于“信仰”进行再思考,是“无宗教而有信仰”。
Q:什么是“无宗教而有信仰”?
潘知常:就是在无神的基础上重建信仰、重建爱。
在这里,无神,是必须的前提。1871年,恩格斯在一封信中说:“要知道,马克思和我本来差不多就像巴枯宁一样早就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和唯物主义者”。请注意,“无神论者”和“唯物主义者”,这两者在这里被并列了起来。显然,无神论和唯物主义两者,在恩格斯看来,必须是一身而二任的。因此,“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而今,这个宗教中的“幻想的反映”已经消失,“由清一色的无神论者所组成的社会是能够存在的,无神论者能够成为可敬的人”。“他宣告了不久将要开始存在的无神论社会的来临”。不过,必须“注意到,在做完这一工作之后,主要的事情还没有做。”那么,这“还没有做”的“主要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信仰的建构。恩格斯指出:“只有对自然力的真正认识,才把各种神或上帝相继从各个地方撵走”。
但是,要完成信仰的建构,“自然力”就远远不够了,还亟待“精神力”的建构,亦即信仰的建构。借用1844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们合著的第一本著作《神圣家族》中所说的:揭露了青年黑格尔派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思辨结构即黑格尔结构的秘密”之后,现在要做的,无疑应该是:揭示“精神力”结构的秘密。
在“爱”的基础上的对于“信仰”进行再思考,就是为了“揭示‘精神力’结构的秘密”。
Q:那么,您对于“爱”的提倡与咱们的上一次会议中您对于“信仰”的提倡应该是一脉相承的吧?
潘知常:是的,熟知生命美学的人都会想起,所谓“万物一体仁爱”的生命哲学涉及到我时常提及的所谓两个“美学的觉醒”——“信仰(爱)的觉醒”、“个体的觉醒”中的“信仰(爱)的觉醒”,也涉及到我频频强调的美学研究的信仰维度、爱的维度。
早在1991年,我就提出:“生命因为禀赋了象征着终极关怀的绝对之爱才有价值,这就是这个世界真实场景”,“学会爱,参与爱,带着爱上路,是审美活动的最后抉择,也是这个世界的最后选择!”后来,我进而意识到:“‘带着爱上路’的思路要大大拓展”,因此,我又出版了专著《我爱故我在—生命美学的视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没有美万万不能——美学导论》(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头顶的星空——美学与终极关怀》(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同时,《上海文化》2015年分为上、中、下篇,连载了我的约五万字的论文《让一部分人在中国先信仰起来——关于中国文化的“信仰困局”》,其中,信仰的维度、爱的维度以及“让一部分人在中国先爱起来”,也是一个重要的讨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