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情本体”的中国哲学对话录|李泽厚刘悦笛(14)

李：我没有说这就是“哲学”的定义。
刘：但您强调，半日读书，是伦理的；半日静坐，是宗教的、审美的。您一年五个月，在阳台读书静坐。
李：我在阳台是静坐，还是读书呢？你恐怕讲不清楚。
刘：那就得问您自己了。
李：我是“笑而不答心自闲”。
二十二、“理性的神秘”与“孔颜乐处”
刘：还有“理性的神秘”的问题，以及“健康心态”的宗教。为了这个，我还把James的宗教经验种种读了一遍。所谓“健康心态”，其实就是把握好“度”的宗教呗。
李：就是不要搞那种“苦修”吧。苦修是有传统的，最厉害的是埃及。埃及的基督徒能在洞窟里坐几十年，中国没这个搞法，达摩面壁也只是八年。
刘：“孔颜乐处”就是您所谓的“理性的神秘”吗？
李：“孔颜乐处”恐怕没有人能解释清楚。我解释为“理性的神秘”。
刘：但也可能是“感性的神秘”呀！
李：我认为，将来脑科学会解决那种神秘，脑科学可以制造这种感觉、得到这种感受。脑科学哪一天可以发明，我让你这样感觉你就这样感觉，那还怎么神秘呢？为什么有些人会苦修？很简单，苦修令人饥饿，身体非常疲乏，因此就会出现某种幻象。
二十三、神秘经验与科学未来
李：我在文章里讲过，的确有很多神秘的东西，现在科学无法解决，但是并不是说不能解决！就好像中医这个经络、针灸，现代科学解决不了。但那是神秘吗？不神秘嘛。将来过好多年……就好像你讲，发脾气要伤肝，这个西医没法解释。你说这神秘吗？这并不神秘。将来科学可以解决。“怒伤肝”、“喜伤心”嘛，中国这些东西都是从经验总结出来的，但是到现在为止，科学没法解释。所以，方舟子他们认为，科学现在没法解释的就是错误的，不对。只是科学还没有发展到解释那些的地步。但我相信，过五十年、过一百年以后，科学肯定能解决。科学从实验中制造出来那种感觉，所以我叫它“感性经验的神秘”。
刘：但做“情感哲学”的，都应该好好研究这个东西。
李：你现在研究不出来结果的，科学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
刘：“孔颜乐处”作为生活经验与人生态度，可以是普遍性的吗？
李：“孔颜乐处”就是一种心理状态，这个心理状态是健康心理，我觉得比James讲的病态心灵(sick soul)更有普遍性。Sick soul追求的是“神”，因为某种经验，你就相信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