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情本体”的中国哲学对话录|李泽厚刘悦笛(15)

刘：对，很多人就这样入“神”了。
李：因之相信神，有个上帝在。
二十四、论说神秘主义与理性主义
李：所以，我在《美育代宗教》那篇文章里讲了，这是一些宗教的底限，它靠这个东西使大家相信总有神，因为这个没法解释呀，只好相信上帝给你的，或者哪个神明给你的。
刘：所以，后来我还有一篇文章，关于维特根斯坦、杜威与儒家比较的。
李：维特根斯坦也是神秘主义的，他是相信这个东西的。
刘：他相信的。杜威在这个意义上……
李：杜威是比较相信，但罗素就不相信。所以我讲，罗素是20世纪最了不起的 “启蒙思想家”。因为，20世纪的洋学者、洋思潮主要是“反启蒙”的，一些名流们，就不点名了吧，实际上都是在捡洋人的、20世纪洋人的牙慧，赶时髦嘛。我引过爱因斯坦的话：时髦是虚荣加愚蠢。量子力学出来时，好些人认为爱因斯坦过时了。到康德那里，理性主义达到了最高点，以后的这些潮流就是反理性主义、反启蒙。
刘：罗素是启蒙的，分析传统还是理性的？
李：他是启蒙主义的，理性主义的。反启蒙反理性是个大潮流，所以我讲，现在国内学者捡的都是西方这种牙慧。
刘：包括政治哲学也是在跟着人做。
二十五、作为哲学建构的“情本体”
李：我对中国是抱有希望的，因为中国人那么多，有十四五亿！这么大的“时空实体”，文化从来就没有断过！有些事情就是要看两百年。老实讲，一百年以后恐怕就能见分晓。一百年并不长，要看远一点，志气要大一点。
刘：其实，与您的这个哲学建构相关，我觉得，“情”既是个根基的、源发的东西，也是个高蹈的东西。您先看到了这一点。
李：我跟你讲过吧，现在第一流人才在商界，第二流人才在政界，第三流人才在学界。我也是三流人才！
刘：等以后吧。正如社会学家布迪厄(Bourdieu)所讲，高层贵族的后代会去做人文学科研究。
李：要真正一代贵族，有闲暇的贵族。
刘：中国现在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其实中国人刚过上好日子，才十年。该“中国哲学”登场了！那么，该什么样的“中国哲学”登场？什么时候登场？以什么姿态登场？
李：所以，我的那个第二本《中国哲学如何登场？》是比较重要的。
本文原载于《文史哲》2014年第3期，第18-29页
本文系李泽厚、刘悦笛2014年1月4日在美国科罗拉多州波斋的对话实录
原标题：《关于“情本体”的中国哲学对话录 | 李泽厚 刘悦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