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李修文:一场漫长的苦役(15)

2023-06-03 来源:旧番剧
李修文用非虚构的方法贴近事或人,但纪实性的真实对他来讲一点不重要。他迷恋对方的讲述以及呈现出的精神状态,哪怕那些都是幻觉与谎言。
写作到底归于什么?百年后的人们通过文学去想象什么?描摹此刻真实的一切,一切的真实吗?李修文认为,显然这不是我们的任务,“某种意义上,文学承担的是不着调,而不是着调。”
七杯烈酒
一个作家或文本的命运,往往来自于各种不同的解读,李修文承袭戏曲影响,遣词造句、行文走笔多有古风之美。有人说《山河袈裟》古典而诗意,在文字中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有人说作为散文集,词藻华丽,堆砌感过重。褒贬不一的评价中,这样一条吸引了我的注意:篇篇的情绪都饱满得要溢出书来,捧在手里仿佛一汪大海咆哮,感动,也累。
以个人阅读体验出发,我认为这是一条相对平和而中肯的感受,并且,我并不诧异文字中挥荡着一股激烈之气的充沛的情感投射。很多时候我们总在关注作品的呈现结果,讨论并苛责不尽圆满的艺术表现,如果深入一个作家,你会发现,正是在作品所谓的遗憾里,隐含着真正值得深究的东西,也许那才是文学的秘密。
《山河袈裟》不同于有意识的阶段性创作,它就是李修文写给自己看的。东奔西走,寻求活路,李修文真切地感受到将自己交付出去的体验,交给同路人,交给山河,交给命运,这个过程,李修文完成了对文学无意识的回归。像一条鱼重新回到水中,肆无忌惮地游,结果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强烈地怀疑自己十几年了,他又重新能够写作了,只要写下一个字,发现语感不错,他就热泪盈眶了你知道吗?” 这次不是别人,李修文以第三人称说着自己。
有评论认为,《山河袈裟》抒情过度。作为一个受过正常文学训练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写作里的问题?
“可是,我先要能写啊。每次找到感觉了,看见自己又能写作了,这时有人说你情感太浓、太烈,应该冷静。对我来说,真的很难。”
标准无法衡量一个人的难度,也无法解决一个人的难处。要知道,对一个十年无法写作的作家,对一个惊艳文坛却再不得文学之法的年轻人,重获执笔灵感,无异于重获新生的机缘,何况,此时李修文早已不再年轻。
“所有人跟我讲的我都承认。但我是听你的,还是先把自己救出来再说?” 抽了口烟,李修文有点激动。
所以,也是必然,对于将李修文救出来的那些“人民”,他必然选择毫不吝惜地赞美,既是赞美他们,也是宣泄自我。他们和李修文,陷在各自的困境中,都在尽可能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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