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退:读加缪,从在每个人身上寻找正确的东西开始
2024-01-14 来源:旧番剧
作者 | 云也退
摘编 | 董牧孜
阿凡达,或加缪的“生长的石头”
那些年,有一种奋战的气氛在这个社会里到处滋生。巨大的国际任务迫使我们时刻地听到这样的宣告:我们刚入状态,我们正当年。奥运会把人群往北京引过去,世界博览会又把人群拖到了上海,在两者之间,我也破天荒地,把一部电影在影院里连看三遍。真稀罕,大概一辈子就这一回,而且看的时候心无旁骛,没上厕所,也没有动手里的零食。
这是《阿凡达》,当那些绚丽的鸟儿起飞,我感到,仿佛是当年那个朴素无华的尼尔斯升级了装备。我们的视野早已突破了1900年,拉格洛夫眼中瑞典田野的边界,也突破了1900年被康拉德瞩目的、遭到白人殖民者远程控制的南美的疆域。我们在想象古老的祖先,外太空生命,和不为人知的异域的景象。虽然“史诗巨片” 仍不脱那些套路,比如最大的反角在白热化的格斗中,最后一刻倒地,正义的一方迎来无力庆祝的惨胜,又比如日久生情的“爱上敌人”,但我越来越心无旁骛,越来越爱看的一个场景,是阿凡达人围聚在生命之树前摇摆左右平伸的臂膀,从喉咙深处吐出长啸如利剑。
《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刻画了一个不爱学习、喜欢恶作剧的顽皮小男孩尼尔斯历险的故事。
那不单单是一种原始信仰的呈现(有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信仰缺失要为我们这个社会的崩溃负责),让我沉浸的,是那种诗意的团结感,温暖人心的共在感。杰克带着使命来此,他是“异己”,徒有“我族”外表的“非我族类”,而在他寻求融入潘多拉社会时,他那带有傲慢色彩的使命感就被消解了。原始压过了文明。
这里的“原始文化”当然被大大美化过,绚丽,纯净,和谐,如果有部落之间的野蛮攻伐,那恐怕要到续作中才会展开。可我仍然喜欢这种容纳异己的过程,因为在日常中,我感觉不到任何共同体的存在,我早就养成了卡内蒂式的旁观者的性格,可如今《阿凡达》却在鼓动我去参与,它让我想起一篇小说:阿尔贝·加缪的《生长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