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语境中的西语诗歌翻译实践(3)
2024-09-29 来源:旧番剧
至此,我终于完成了这部经典史诗的翻译。不过译完后就束之高阁了,因为当时出版诗歌是很难的,更何况是一部在中国几乎无人知晓的阿根廷史诗!
《中国社会科学报》: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三年后,湖南人民出版社就出版了《马丁·菲耶罗》。是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赵振江: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1984年,恰逢《马丁·菲耶罗》的作者何塞·埃尔南德斯150周年诞辰,阿根廷方面筹划举行盛大的纪念活动,其中一项就是展览各种版本的《马丁·菲耶罗》。在外交上陷于孤立的台湾当局试图搞“文化外交”,突击出版了《马丁·菲耶罗》的繁体中文版,并抢先送到了阿根廷。我驻阿根廷使馆此时便与国内联系,希望我们能将《马丁·菲耶罗》的简体中文版送去参展。然而,虽然我有现成的译稿,但距离展览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何况那时还是铅字排版。时间紧迫,没有出版社肯接。情急之下,时任中国西葡拉美文学研究会副会长的陈光孚先生就给几位中央领导人写了信,没想到得到了胡耀邦同志的亲自批示。随后,中国文化部外联局委托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该书。
高乔歌手用中文吟唱着回家,受到阿根廷人民的热烈欢迎。由于我翻译了《马丁·菲耶罗》,阿根廷总统梅内姆于1999年授予我“五月骑士勋章”。
《中国社会科学报》:尽管《马丁·菲耶罗》是您诗歌翻译的“处女作”,但您还是做了非常大胆的尝试。译诗的风格看上去很接近民谣,比如开篇的6行:“我在此放声歌唱/伴随着琴声悠扬/一个人夜不能寐/因为有莫大悲伤/像一只离群孤鸟/借歌声以慰凄凉。”通篇都是七言,但又不是古诗的七言,而是一种较为自由的现代汉语七言,尾韵也让韵感十分强烈。
赵振江:我之所以选择这种形式来翻译,是因为《马丁·菲耶罗》完全是按照谣曲的韵律写的,每行八个音节,押韵,通篇都可以吟唱出来。考虑到中国民歌多以七言为基础,我决定以这种民歌体(三—四或四—三结构)来翻译这部史诗,使之更符合高乔人质朴无华、自由奔放的天性。
不过,这么译也是给自己出难题,因为全诗两卷46章、1580节、7210行。要全都译成七言,用“绞尽脑汁”“冥思苦索”“搜肠刮肚”“煞费苦心”来形容都不为过。当然有苦也有甜。《马丁·菲耶罗》是我所有译著中花费时间最多的一部,时间跨度前后长达十余年。这个过程就像书中那位绰号“美洲兔”的老人所说:“谁若想成就好事/ 急性子那可不行:/奶牛要反复倒嚼/ 牛奶才又纯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