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吾译文集》:文学翻译的真谛(5)
2024-09-29 来源:旧番剧
今天,戏剧的翻译不再有当年的荣光,怕是也和戏剧翻译界不再有健吾老师这样的译者相关吧,虽然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如果说小说的翻译并不见得要求它的译者也是一个小说家,戏剧的翻译恐怕还是要求译者有舞台的经验,有充沛的创作者的激情,有对词语的敏感,有把握文字游戏和体现游戏文字的能力。这样高的要求,健吾老师不在了,恐怕还真的难有后来者。
当然这绝不意味着健吾老师的翻译就是无可挑剔的,就像任何人的写作都不是无可挑剔的一样。柳鸣九老师在《李健吾译文集》的序中说,“化派的主将几乎没有一个没受到过攻击”,健吾老师也不可避免。然而以“硬伤”或者“误译”为由诟病半个世纪之前的译者未免有些不厚道。试想,当年从北京到巴黎,健吾老师和他的老师朱自清先生走了半个月,这又如何可以和让世界几乎同步的网络时代相提并论呢?用心的译文,本着对作者的尊敬态度,本着对读者的负责态度,显然都是各有所长,用不同的方式,增加了目的语的可能性和丰富性。况且文学翻译从来不是唯一的。我始终信奉本雅明的话,原文阐释的空间越大,就越会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翻译,在不同的时代,在不同的语言里。并不是因为先前的译者不合格的缘故。在健吾老师的身上,我们可以见到一个毫无争议的事实是:经历了大半个世纪,甚至更长的时间,他的译文仍然不失其趣味,也仍然拥有众多的读者,能与半个世纪之后的其他译文并立,能以一己之力撑起汉译法国文学的一块天地。
这块天地,就是上海译文出版社呈现给我们的十四卷《李健吾译文集》。韩石山先生在《李健吾传》里曾经说过,虽然他以为会到来的“李健吾热”始终没有到来,他坚信不疑的一点是,“不管再过多少年,总有喜欢李健吾的人”。我坚信不疑的是,作为晚学后辈的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为此我想,我喊一声“健吾老师”,他一定会原谅我的冒昧。(袁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