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非洲为方法:非洲文学与思想的转身(6)
2023-10-27 来源:旧番剧
1961年东京亚非作家会议鉴于亚非革命史的相关性,我们可以越过西方理论与思想的媒介,与非洲文学直接建立对话关系,那些因不符合西方理论预设、而遭到扭曲与否定的文学与思想现象,或可作新的理解与阐释。“非洲文学之父”阿契贝(Chinua Achebe)曾提到,西方的“为艺术而艺术”论者常批判非洲文学因过于鲜明的政治诉求而致使文学性大为折损。事实上,集文学性与政治性于一身的口头文学,在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中更能够获得共鸣。“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中国学者发起民间歌谣的征集活动,文学界开始注意到民间的口头文学,认为民歌应该成为新诗的发展方向之一。20世纪50年代末,毛泽东发起以民间口号与歌谣为搜集对象的“新民歌运动”,并提出“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手法,由此成为影响中国文艺创作“两结合”的美学信条。
革命文学从中汲取民歌的语言、人民的语言,政治征用艺术手段,以表达创造新的文化形式的渴望【10】。与此相仿,20世纪60年代安哥拉的新式“现实主义”诗歌,是参与实际斗争的结果,所表达的哲学不再基于抽象的理念。在集体精神的感召下,此阶段的安哥拉诗歌所采用的意象和语言直接与革命、劳动相关,作家转而面向民众发声,最后投入了一种“战斗的文学”,呼吁人民起来为民族的生存而战。“解放诗歌”如同解放歌曲,意在争取民众支持,对受众的实际效果可谓立竿见影。这个时期诗歌的焦点不再是压迫者,而是武装解放斗争的进程,以及成了历史主体的民众。在此意义上,非洲“诗”的哲学在与欧洲“诗”的哲学发生深度关联的同时,也保持着自身的个性,打开了个性开放自身的可能。此外,钟敬文先生也曾在《晚清革命派作家对民间文学的运用》中发现口头文学的社会力量:
“采用各种民间的文学艺术形式,像地方戏、弹词、歌曲、短谣、寓言、笑话、说书等,去揭露清廷的黑暗,控诉外人的侵略,宣传资产阶级的民主、理想,鼓吹资产阶级的革命运动”【11】。这与将表演性与革命性相结合的非洲诗歌具有可观的比较意义。加纳小说家阿伊·克韦·阿尔马赫(Ayi Kwei Armah)指出,“革命”和“共产主义”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概念现象,“革命”在非洲历史上不计其数,这些革命运动的“现象与理想、革命与共产主义都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西方世界却企图给“革命”和“共产主义”贴上自己的标签,将其作为19世纪西方帝国主义思潮的另一种表达方式。若以非洲为方法,透过非洲这副眼镜“批判”过去以欧美为中心的“世界”,对于“革命”、“共产主义”等曾被视为普世的概念,在谈及社会、经济和政治结构的革命性变化时,都将结合个别历史经验重新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