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纲:江南文化与欧洲世界(12)
2023-10-27 来源:旧番剧
江南人家
江南人家:典型的江南风景,也是欧洲人画的。每家每户都有码头,家门在前街,后门出行,备有小船,“人家尽枕河”。出生在上海的城市人,回到江南古镇,就看到祖先的生活。按这幅江南图景描述的,一般人家也是生活平稳,家道殷实。明、清时期,只要不是战乱,江南的生产、生活方式都很强盛。河道交通是江南经济、文化崛起的重要条件。我们误以为现代化起步的条件是公路、铁路,其实早期现代化都是从河道运输开始的。荷兰低地地区,伦敦泰晤士河流域,北德汉萨同盟河海体系的崛起,都是水路贸易推动的。
缫丝工场
缫丝工场:这是一个工场,中间有个水池子,这个是在缫丝,这个应该也是在湖州南浔什么地方,就是欧洲的商人、传教士,当时江南不开放,有机会进入长三角的欧洲人就会记录下来,或者画下来。当时没有照相机,他们就是用绘画,这种绘画是写实的,注重真实性。我们不能照抄萨义德“东方学”理论,说是一种“想象”和“捏造”。这些图画刻成了铜版画,流行于欧洲,普及了关于江南的知识。
画家描绘出江南形象,传教士、商人、旅行家、外交家文字记载中的江南文化就更多了。看《利玛窦中国札记》综合了许多在上海生活的传教士经历,他们对上海的描写很生动,也非常真实。其中有一个说法是错的,他说万历年间“这个省份的这一地区(指上海)盛产米和棉。棉可以做各种布,据说此地织工有二十万。布匹出口到北京皇宫和其它省份。”这段话显然就是对“衣被天下”的翻译,这没有错。错误在“织工有二十万”,上海一县的织工没那么多。现在还不能确认是利玛窦、金尼阁的笔误,还是在葡萄牙、拉丁、法文、英文的版本转译中的错误。最近周士良翻译高龙槃《江南传教史》(天主教上海教区光启社,2008)把这个数字订正为“织工二千余人”,似乎又少了。按耶稣会士的数字,上海县人口三十万,两万人在织布是可能的,否则难以“衣被天下”。上海之外,还有宝山、嘉定、南汇、奉贤,都是“男耕女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