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诞辰200周年|现代巴黎的忧郁诗人(9)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在波德莱尔的抒情诗里,美在于格律的形式和语言的颤动。他的描写对象不再与旧有的美的概念相合。波德莱尔使用了颠倒性的、悖论式的补充,让美具有了一种侵略性的刺激,就有了疏离化的风味。为了让这美免受平庸的侵害,为了挑衅平庸的趣味,这美就应当是怪异的。”胡戈·弗里德里希所指出的疏离和挑衅,是读者再现波德莱尔的忧郁之所发蘖的情境的基础。波德莱尔所创造的疏离是双重性的,一则赖于故事的演绎,一则赖于格律的融合。在很大意义上,这是对施莱格尔的“超验性诙谐”、雨果的怪诞理论、爱伦坡的充满悬念的神秘的形而上学的补充阐发。荒诞也好,梦想也好,消遣也好,这些统统被压入波德莱尔的诗行里,而最后所呈现的、为我们所熟知的效果,就是忧郁。
就其自身而言,波德莱尔的忧郁无法真正地融入现代化的浪潮之中,它与后世发展出的更为普遍的忧郁有着很大的不同。后来流行在文学想象的忧郁则更多聚焦于现代化所必然伴随的破灭、末世情调、停留在历史层面的自我感伤。在《浪漫派的落日》这首十四行诗中,波德莱尔拒绝了普遍的浪漫派的想象,从而拒绝了任何一种将自己普遍化的倾向。言下之意,波德莱尔不仅不属于浪漫派,他也不属于堡垒派、自然派、未来派,或者任何其他诸如此类的派。波德莱尔给出的答案仍然是可疑的,但他也绝没有逃避。波德莱尔写道,“可是,我徒然追赶隐退的日神;/不可抗之夜正建立它的阴森、/黑暗、潮湿、充满了战栗的王国;//在黑暗中飘荡着坟墓的味道,/我畏怯的脚在沼地边踏坏了/想不到的蛤蟆和寒冷的蜗牛。”在这首诗里,不可抗之夜,指的是文学现状,而想不到的蛤蟆和寒冷的蜗牛则代表了太容易被归类的作家们。

波德莱尔诞辰200周年|现代巴黎的忧郁诗人


波德莱尔作品集以及郭宏安著《论<恶之花>》有关于现代性,波德莱尔最常被引用的一句话是,“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和不变。”这段话出自他的一篇群景随笔中。就现代画错乱的现象,波德莱尔所强调的是,画中的人和衣服的协调,“因为服装发型、举止、目光、微笑构成了全部生命力的整体”。但与其说,波德莱尔服务的是所谓的现代性问题,不如说是永恒性问题,或者说古典主义问题。“就波德莱尔自己而言,充满不谐和音的大城市图像是高度聚合的。”弗里德里希如是阐释波德莱尔的现代性美学,更准确来说是立足于现代的古典主义美学,“这些图像将煤气灯与夜空相连,让花香与焦油的气味并列,充溢着享乐与哀怨……”然而弗里德里希停留在现代性的表征之中,而并未试图理解忧郁的延展性,以及它所富有的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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