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何难以摆脱过去?对帕慕克“呼愁”的社会学研究(8)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帕慕克还在西方作家对伊斯坦布尔的种种书写中,感受到了这种“失落”。例如法国作家奈瓦尔(Gérard de Nerval)和戈蒂耶(Théophile Gautier)对伊斯坦布尔的书写。奈瓦尔提到伊斯坦布尔“舞台侧面贫困肮脏的街区”(帕慕克,2017:210),戈蒂耶则探寻废墟和黑暗肮脏的街巷(例如在拜占庭废墟看到一端是废墟,另一端是墓地)(帕慕克,2017:213、218、219),这些都让帕慕克看到这座“城市之衰微所感受的忧伤”(帕慕克,2017:211)。他说,“我一直想说明的是,我们的‘呼愁’根基于欧洲”(帕慕克,2017:219—220)。奥斯曼帝国毁灭,历史权力丧失,而西化之路却无法拯救东方,这让处在世界边缘的这个东方国家感到忧伤。这里面还包括人们的身份认同的迷失,以及文化主体性的迷失等问题。

我们为何难以摆脱过去?对帕慕克“呼愁”的社会学研究


电影《伊斯坦布尔,请不要将我遗忘》(Unutma Beni stanbul 2011)剧照。
首先,它成为一种命运化的苦难。
这种“呼愁”在现代伊斯坦布尔人的身上表现为一种“往昔已不在”的“命运”,以及“辉煌已经无法再重新拥有”的“认命”:
伊斯坦布尔辉煌的历史和文明遗迹处处可见。无论维护得多么糟,无论多么备受忽视或遭丑陋的水泥建筑包围,清真大寺与城内古迹、帝国残留在街头巷尾的破砖碎瓦——小拱门、喷泉以及街坊的小清真寺——都使住在其中的人为之心痛……伊斯坦布尔人只是在废墟间继续过他们的生活。无人照管的院落也无法让人引以为傲……历史成为没有意义的词汇,他们把城墙的石块拿来加到现代材料中,兴建新的建筑,或以水泥翻修老建筑。(帕慕克,2017:96—97)
帕慕克写到,对许多伊斯坦布尔居民而言,贫穷和无知在这方面很适合他们。由于忽略过去并与之断绝关系,卑鄙而虚空的努力使他们的“呼愁”感更强烈。“呼愁”源自他们对失去的一切感受的痛苦,但也迫使他们创造新的不幸和新的方式以表达他们的贫困(帕慕克,2017:97)。这些贫穷或贫困不仅是经济上的,还包括在精神上的。例如帕慕克对富人们精神空虚、行为荒谬的种种描写:他们没头没脑、自命不凡地夸耀自己多“西方”,长时间地坐在希尔顿饭店的大厅或糕饼店,“因为城里感觉像欧洲的地方,唯独此地”(帕慕克,2017:184),他们有资源,但不与大众分享他们的艺术收藏和捐助基金办博物馆,过着畏畏缩缩、庸庸碌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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